《〈论语〉言论评析》之《好学》(2017年6月23日)
(2017-06-23 16:2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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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历史教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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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学而》:“子曰:‘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就有道而正焉,可谓好学也已。’”
在《论语》中,“学”与“好学”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应分别评析。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1]“学”就是“知之者”或“好之者”,而“好学”则是“乐之者”。
从表面上看,“学”与“好学”的区别在于乐与不乐,但实质上反映的则是有我和忘我两种境界:有我就有是非得失,有是非得失就有喜怒哀乐,子夏说:“贤贤易色;事父母,能竭其力;事君,能致其身;与朋友交,言而有信。虽曰未学,吾必谓之学矣。”[2] 可见,“学”周旋于各种人伦关系之中,处处被动应付,何乐之有?忘我则无是非得失,无是非得失则乐而忘忧,孔子认为自己已经达到这种乐而忘我的“好学”境界:
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3]
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归,于我如浮云。[4]
安贫乐道,追求真知,乐而忘忧,连自己的“老之将至”都不知道,这就是“好学”的境界。
在本章中,孔子对“好学”做出明确定义,具体有以下三个方面的内容:
一是“食无求饱,居无求安”。不在意衣食住用等物质生活的基本需求,完全沉浸在学习和思考之中,达到忘我境界,这是常人难以做到的。在孔门弟子中,只有颜渊一人能够达到这种境界:
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渊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5]
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6]
颜渊身居陋巷,箪食瓢饮,过着极其简朴的生活,然而他却能够不坠其志,勤学苦修,乐在其中,因此孔子对他特别赏识,多次称赞他“好学”。
二是“敏于事而慎于言”,这是与“忠信”品德相关的内容,因为外在的言与行(“敏于事”)体现了内在的忠与信。孔子曾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7] 意思就是,言行能够做到忠信的人有很多,但是像孔子一样“好学”的人却很少,因为“学”只能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而“好学”则能知其然而知其所以然。
三是“就有道而正焉”,这是一种自我反省和自我完善的精神。孔子评价颜渊说:“吾与回言终日,不违,如愚。退而省其私,亦足以发,回也不愚。”[8] 颜渊的这种自我反省精神就是“好学”的具体体现,所以他能够做到“不迁怒,不贰过”,“亦足以发”。从认知过程来看,“学”是从无到有,即通过学习来不断积累知识,提高道德修养;“好学”则是从有到无,即通过学习来不断发现自己的无知和不足,进而激发主动求知的愿望,所以子夏说:“日知其所亡,月无忘其所能,可谓好学也已矣。”[9] 意思就是,每天勤奋学习,学到的知识越多,就会觉得没有学到的知识更多,能有这样的自觉意识,就达到了“好学”状态。
孔子的“好学”在儒学传承中已成为一种道德追求和精神激励。北宋理学家张载在教授程灏、程颐二兄弟时,让他们先去整理和研究“孔颜处乐”问题,因为只有了解“孔子、颜渊之所以乐”,才能明确学习目的,端正学习态度,真正做到“好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