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言论评析》之《权》(2017年6月6日)
(2017-06-06 10: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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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子历史文化情感 |
分类: 《论语》言论评析 |
在先秦典籍中,“权”的核心意涵是随世事而灵活变化,在精神上与孔子的“中和”思想是基本一致的,所以孔子以此来表达自己困中求变的处世方法和人生态度。
《论语·子罕》:“子曰:‘可与共学,未可与适道;可与适道,未可与立;可与立,未可与权。’”
本章言论主要讨论的是不同阶段的人生体验,孔子连续提出了“学”、“道”、“立”、“权”等系列概念,各种概念之间是依次递进的关系:能够共同学习礼乐知识的人,未必能共同求道;能够共同求道的人,未必能树立相同的人生理想;能够树立相同人生理想的人,又未必能拥有相同的人生态度。这组概念恰好与孔子在《为政篇》中自我陈述的人生经历一一对应:
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而从心所欲,不踰矩。
这里与“权”相对应的是“四十而不惑”,因此可以结合孔子四十岁前后的人生遭际和思想变化来解读“权”的含义。孔子从“十有五而志于学”到“三十而立”期间,已经基本完成了知识储备,政治信仰也日益坚定,他迫切渴望得到从政机会,以施展自己的才华和抱负。然而直到四十岁前后,他在政治上仍然郁郁不得志,因此思想陷入迷惘和困惑。《史记》中载:“孔子不仕,退而修诗书礼乐,弟子弥众,至自远方,莫不受业焉。”[⑥] 在理想与现实的尖锐冲突中,孔子不得不对人生理想进行认真反思,他懵懂意识到,在社会发生深刻变革的大背景下,自己必须在人生态度和处世方法上做出某种调整和改变,不能一成不变地固守“吾其为东周”的政治立场,否则就不可能获得从政机会,也不可能实现政治理想。这一时期,孔子思想经历了由“惑”到“不惑”的转变,促使这一转变的就是“权”。孔子这种人生态度的微妙变化反映在出仕为官问题上,就是他主动积极地选择了一种灵活务实的态度。关于这一点,在他评论古之“逸民”的言论中可以充分体现,《论语·微子》:
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乎是,无可无不可。”
在孔子看来,无论是“不降其志,不辱其身”的伯夷、叔齐,还是“降志辱身”的柳下惠、少连或“隐居放言”的虞仲、夷逸,这些上古“逸民”的人生态度和处世方法都过于偏激,不足为取。而孔子所选择的人生态度则是“无可无不可”,孟子后来解释说:“可以仕则仕,可以止则止,可以久则久,可以速则速,孔子也。”[⑦] 即顺势而为,与时俱进,这就是“权”的人生态度和境界。
“权”是孔子人生态度的一次重要转变。此后不久,他就迎来了人生中的政治巅峰期,官位升至大司寇行摄相事,权极一时。到了老年,他虽然被边缘化了,但是仍然能够做到“从心所欲,不踰矩”,这也是“权”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