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力剪发何时休？

文/周明华

明导读

6月1日，山东省商河一中的高三学生强强（化名）昏迷不醒。事发于5月2日，当天从家返校的他，被学校值班人员以头发过长为由赶出校门，而强强在试图翻墙入校时不慎摔倒，并被竹竿插入头部伤及脑干……暴力剪发究竟还要持续多久？人性的尊重为何抵不过头发的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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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舌如刀

（01）

“起床了吗，夏日辣阳快晒黑你的瘦屁股了。”大清早，有个铁杆粉丝加同窗好友打来电话说，“明话同学，今天有个新闻，看得俺直打哆嗦，还不早点起床写公号文，好好地痛斥一下”。

尽管是电话，但我能明显感知他气嗖嗖的表情，铁青着脸，在空中不停地甩动着左手。我可以想像得出，立时，同窗油嘴巴正中的那三颗龅牙，被经直往上直冲的怒气再一次熏黑。

原来，6月1日，山东省商河一中的高三学生强强（化名）昏迷不醒。事发于5月2日，当天从家返校的他，被学校值班人员以头发过长为由赶出校门，而强强在试图翻墙入校时不慎摔倒，并被竹竿插入头部伤及脑干。

看到“插入头部”这几粒汉字，我眼前又想起以前看过的一些令人恐怖的片片，有建筑工由于脚手架突然垮塌，一根钢管直接插入头部。难怪我的同学再一次当了一盘愤青。

商河一中学校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是这样回应的，拒绝头发长的学生入校是根据《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制定的校规，学生摔伤纯属意外。

我在床上的脑电波活动显然迅速被这个童鞋同学所接收，盆友的声调变得格外亢奋：“明记，这种事儿，究竟在中国还要发生多少次，才能唤醒一些人麻木的神径。我们的教育究竟面子重要还是里子重要？”

（02）

近珠者赤，近墨者黑。爱跟我烟茶酒一同三开的盆友，越来越像在媒体端饭碗的评论猿了。以前，他可很少关心时政新闻，只关心“修长城”的战绩，只对“斗地主”一类的活计在乎。

他的火点起得顺乎自然，是有道理的。我此时的火起也直往上冲，真替这个男孩担心和伤心。为何在信息传递日渐快速的今天，一些人就是不长记性？

远的暂且不说，就捡最近几年的由学生“头发”引发的冲突吧。2009年，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第36中学初一女生张弘，就曾被老师停课，原因竟是这个小姑娘不该扎着小辫儿来上学，班主任老师认为张弘这样是“浪费时间、影响学习”；

也是这一年的9月23日下午，广东佛山禅城实验高中对学生仪容展开检查，其中一项内容便是发型。该校学生介绍，当天整个学校有过百名女生因头发太长被“强制放假剪头发”。大多数学生都老老实实地剪了长发。但来自高三五班的32名女生却拒绝剪头发，最终，她们被校方作“停学”处理。23日，这32名女生，被拦在校门外无法进入。

后来，由于舆论的一致诟病，这所学校最后收回了自己任性的剪刀。

还有要命的事儿。2012年4月13日晚，山东东营市胜利第一中学八年级一班14岁的女生李欣玥从自家五楼的窗户跳下，永远地离开了人世。原因是一中校规规定，女生必须剪运动头，但她却不想服从这条校规。当晚，老师给她母亲来第三条短信催其剪头，孩子听后坚决地说不剪，然后腾得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只犹豫了一秒钟就跳了下去，女生的妈妈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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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孩子的头发得由其个人作主，这是他们渴望得到尊重的胜于生命本身的部分，无论是学校老师，还是家长，恰恰忽略了心智未熟的孩子的这一需要，最终让一次又一次的因头条长短而停课甚至“剪丢”孩子生命的悲剧发生。

成人或许认为这不可思议，头发怎么比生命重要呢？但对缺失生命教育与生命体验的未成年人来说，恰恰会因为感到失去尊重，而一时失控踏上危险之地。孩子固然因未理解生命真谛而自行掐灭生命之灯，让人扼腕，但一个“男生必须理平头、女生必须留运动头”的校规竟然一直是不少学校坚持数十年不变的“铁律”，到底是怎样一股“魔力”拉扯着孩子拒绝统一发型的稚嫩之心？

对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来说，学习是重要，发型统一也简单易于操作，但美好的青少年时代也只有一次，欢乐生活、知性爱美、个性展示等，也很重要。留着一头长发，飘飞几多童趣，扬扬小笑靥，咋就跟形象不统一扯上关系呢？

若所有女生都剪成运动头，男生都是小平头，这是方便学校管理，提升学校的整体形象，提倡团队精神的话，那我们还不如说“题山题海”更是一种对孩子美好生活时光的“武断浪费”。显然，这样以约束孩子的个人审美的方式去追求“整体划一”的美，看起来很蹩脚。

（04）

既然商河一中校方提到这个《中学生日常行为规范》的校规，那明话这里还是再多说两句。是的，该《规范》中虽然该规范有“男生不留长发，女生不穿高跟鞋”，但对于啥属长头发，啥叫短发，规范并未明确，认为强强头发过长是人为决定的，自然缺乏说服力。靠没有说服力的规定作推卸责任，是怎么也推不脱的。

况且，人家强强马上就要高考了，还在认为强强头发长而不准其入校，你还懂不懂一点哪怕是启码的人性关怀？孩子是你们学校的学生，爱学生，护学生，懂学生，这是学校和老师最该具有的情怀，怎么能仅仅因为头发长了点，就冷面如霜、拒之校外呢？

其实，这个《规范》只是一个指导性意见，学生的头发只要留得大方得体就行，学校没有必须对一个马上就要参加高考的学生较真；否则，强迫学生剪发，不仅是对学生人格尊严的不尊重，由此滋生的事端，学校也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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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之所以现在一些中小学各种稀奇古怪的约束孩子外形装扮的土规定此起彼伏，在我看来，根源还是我们的教育管理过分功利化、简单化、家长化所致，曝露的是人本教育的缺失。

一些学校认为整齐划一、个性内敛才是一种传统之美，这样的学生才好管、才听话、才服教；而个性张扬，敢于表达自我形象与独特观点者，总被看成是另类。在这种固化思维指引下，往往无法让“人本思维、人格尊重”意识去冲破各种落后的强权意识的蕃蓠。

新闻没有交待强强现在的状况，但一根竹竿插入头部，想必受伤很重，但愿他能脱离险境，尽快康复起来。只是今年高考，他只能错过了。谁来为这样的错过感到一丝愧疚及至埋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