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简

从最皮实泼辣的绿萝开始，屈指一算，养花也有十几年了。期间经历过几场莫名其妙的“欠手摧花”，我对自己的园艺水平，信心一度跌到冰点。没想到居然触底反弹，也迎来了君子兰开花结果，以及滴水观音一株三花的这一天。

君子兰，是先生从早市的花农那顺路买来的。装在精薄的一次性花盆里，叶片却依然齐整洁净，像落难的闺秀，局促里仍不失端庄。被无良花贩的无根花草骗过几回之后，我对这盆几十元的花，其实没抱什么希望。虽然也怜惜地换盆浇水，不过是想无愧于心，不愿让它死在我的手里。没想到几个星期过去，它非但没有任何萎顿衰败的迹象，反倒在新换的兰花土里一日日舒展鲜活起来。我心里一热，拍拍它的叶尖说：咱争口气哈，好好长！

它果然争气地好好长起来。叶片比初来时更宽厚坚挺，叶脉也更清晰深邃，浓绿之中透着油润的光泽，贵气而沉静。入冬时，叶鞘竟长得格外饱满膨大，像发福长出了水桶腰。大概是一月初吧，我给它擦叶片的时候，忽然发现一个白里泛绿的东西夹在叶心里，包不住心事似的，于两层叶片的缝隙间探出头来。“莫非是传说中的花箭？”我心里一喜，马上求证百度——竟然是真的！难怪之前它的叶鞘那么圆壮，原来是珠胎暗结的“孕像”。我看看它的花苞，担心会“夹箭”，除了加强光照之外，赶紧追施磷肥。它善解人意地顺利“分娩”，鲜灵灵的橘红色花朵规规整整、轰轰烈烈，一朵朵地开放，又一颗颗地结果，数了数，一共二十三朵。

滴水观音，是从父亲那里分来的。刚来的时候娉婷纤细，我也只是心仪那油润丰泽的叶子，从没想到它还会有另外的惊喜等着我。几年来，我给它浇水施肥，伺候得中规中矩，她也乖乖巧巧地平安成长，这两年已出落得亭亭如盖，主干如莴笋一样粗，肥厚油润的绿叶子比荷叶还大，看得来访的客人直呼“霸气”。连看着它们一点点长大的先生，都几次喜滋滋地问我：你这滴水观音，叶子长得也太夸张了吧？

晚春的一天，我照例给它喷水。偶然看见叶杈间探出一只淡绿的“毛笔头”，还奇怪这是个什么东西。日子一天天地变暖，毛笔头一天天的绽开，忽然有一天成了梭型的佛龛，淡白的花柱端端地罩在里面，像披着轻纱的观音，在莲台上打坐。我惊奇地上网一搜，终于确定：这个外形酷似观音像的小东西，原来，就是滴水观音的花。

在我们的惊奇和喜悦里，它平心静气地端坐着。一朵败下去，另一朵开起来，前后共有三朵花，排着队来又排着队去。差不多整个四月，我们家都在“观音”的照拂里。

忘了是什么人说过：花儿是有灵性的。它告诉我，很多惊喜，往往是在不经意间出现的，“不是不报，时辰未到”。

                                                         文/阿简

                 （已发《扬子晚报》、《新文化报》、《新民晚报》、《东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