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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简亲子唠叨温情杂谈 |
分类: 舐犊情深:亲子篇 |
早上七点钟以前,学校门口。
“喝水啊,一定多喝水!”不管是优哉游哉,还是一路小跑,到了学校门口,这句话是无论如何都要再强调一遍的,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三,将近九年。其实也明白这点事,孩子肯定连语序都烂熟于心了,可还是忍不住要絮叨,晨钟暮鼓一样地,每日早晚循环播报。
每次都是乖乖地答应:“好的!”可是晚上回家查她的水壶,十次倒有九次半,是满满当当地剩回来。“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这意思吗?”我又着急又恼火,问她的话就有点阴阳怪气。她却宅心仁厚地一笑,完全不跟我计较的样子。然后无比诚恳地回答:“忘啦。”
为了让她不忘,没少在水上做文章。在一个小水壶里苦心孤诣,给水生出许多不同的变种:菊花茶,碧螺春,薏米水,绿豆汤,甚至是我们不无排斥的冲调饮料……但凡是她平日里喜欢的,都给带过。结果基本都一样:“对不起啊妈妈,我忘啦!是真的,怎么就想不起来呢?”“怎么都想不起来”的结果,自然是难免内热——嘴唇起皮裂口儿干得发白,跟刚从撒哈拉赶回来似的。“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上火是感冒的前奏,照这样下去不出三天,就得发烧了。”她最初不信,到姥姥那里投诉我的乌鸦嘴,后来才知道这个乌鸦嘴的老妈似乎还会点巫术,因为每次这个乌鸦咒语念完她都会中招,面红身热地一边咳嗽一边感言:妈我记住了,以后一定喝水!
当然病好了以后,水也就“忘了”。好了伤疤忘了疼,是人类的通病。在这一点上,这小孩也没什么个性。
中午12点半。家里。
电话铃响。连“喂”都不用说,接起来直接回答:已经吃完了,昨晚上剩的。那边傻傻地笑:“你怎么知道我要问这个呢?”每日一题,题题如此,如有雷同,纯属正常:“怎么又吃剩饭呢?给自己做点新鲜的菜吃——不是很方便吗?”方便倒也方便,可是就我一个人儿,没那兴致。我对烹调的热情,遵循着强烈的生物钟,只有到了晚饭时间,才会兴奋地进入状态,做得一桌子花红柳绿盘满钵满,足够我吃到第二天中午。
他曾经狡黠地把我留下来的菜吃光,有时甚至干脆倒掉,理由貌似很高明:我把剩菜都处理了,你明天就自己做新菜吃了。转天中午来电话,知道我吃的是方便面,就有点沮丧:方便面……那还不如吃剩饭呢!这样几回下来,我们家的剩菜便不再“蒸发”。只是电话里,那毫无创新的提议依旧准时播报:给自己做点菜吃呗,不是很方便吗?
下午6点以后,早晚不定。
上班有点、下班没点的人,终于要还巢了。动身前先例行通报:我往回走。我的回应其实也一样毫无新意:小心点啊,看着车!养家的男人不容易,又进了这么个“闺女当个小子使,小子当个牲口使”的行当,一个项目八字还没一撇呢,就得有枣没枣打三杆子地赶报告,所谓夜以继日,是常有的事。就连走在路上,也得为酝酿的方案和刚才的讨论魂牵梦绕的,好几次,竟然过了家门口很远再折回来。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他这种游离恍惚的状态我实在不放心,每天都得顺着电话线提起他的耳朵根儿嘱咐:路上别走神儿啊,看-着-车!
日子一天天地过,废话一天天地说。都明白这是最无力寡淡的唠叨,可是说的人释然,听的人受用,这就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