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带孩子去动物园的时候看到了一件事，当时觉得有点荒唐，事后想想，又觉得耐人寻味。

光线幽暗的两栖爬行动物馆里，一大群孩子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在展馆的玻璃罩子外面，聚精会神地看着一条眼镜蛇蜕皮。我对这样的事情兴趣不大，又不愿意在人堆儿里挨挤，安顿好孩子便退到了圈儿外，耐心地等。

我的前面站着一位老者，也在饶有兴致地看着玻璃罩子里的眼镜蛇。站在一群小孩子的后面，按说他是很占地利的，可他不知怎么总不时左一下、右一下地变换着位置，硕大的头颅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薄呢帽子下面露出灰白色的头发。忽然，一只大手在他的头上“啪”地拍了一下，等老者回过头，那只手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只当是老者的熟人在后面跟他开玩笑，也没在意。可是很快地，那只大手又伸过来，“啪”地又是一下。

这次我看见了，出手的好像是我右侧的一个男人。可我还是以为他在跟老者恶作剧，所以在老者回头找寻的时候，我也觉得有一点可笑。

老者有点迷惑地扭过头去，接着往前看。还没过两分钟，我右边的那只手又伸了过来，“啪”地给了他一掌。

我觉得这一掌的力道明显地加大了，心里不禁在想：在这么大年纪的人头上，拍这么一大巴掌，这小伙子是有点不知轻重了。所以，当老者一脸疑惑地看着我时，我微微地一笑，手指轻轻地向右侧的男人一指。我得承认这里也有一部分洗清自己的成分——老者站在离我最近的正前方，他的后面被偷袭，我自然是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

我满以为老者会追究是谁对他动手，并且进一步反击，再不济也会恼怒地喊两声发发脾气。可是出人意料地，他看了一眼我右边的男人，居然一言不发地溜出人堆儿，走了。

他刚一迈腿，右侧的男人便告诉我说：“臭流氓。这么大岁数了，狗屎！”我吃了一惊：“啊？是——吗？！”男人点头，朝着尚未走远的老者瞥了一眼：“没错儿！你没看见他在那拱人家小丫头吗？跟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耍流氓，这老畜生！”

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半信半疑，旁边的一位老阿姨也啧啧地点了点头，证实了那男人的说法。

我愣了一下神儿，半天无话。看上去那样儒雅温和的一个老人啊，谁能想到他凑在孩子堆儿里，干的竟是这样龌龊的勾当！难怪他在被人袭击之后，会这么老老实实地吃哑巴亏，不声不响地溜之大吉了。

我想知道男人为什么没有正面地阻止，甚至是收拾那个卑琐的老者，于是就说：“你刚才要是说明白，他肯定就没这么便宜了。”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唉！这样的人，你拿他怎么着呢？给他送派出所吧，好像又‘不够刀儿’（注：意思是不足以制裁）；把他暴揍一顿吧，他又不禁打。再说，声张起来对那小丫头也不好啊，您说对不对？”我想了一想，也是。

原来总以为，背后出黑手的人往往不是好汉，因为那些趁人不备搞偷袭的招数，不够光明磊落。可在这件事上来看：对于某些“暗地里”发生的问题，用这类“悄然”的方式处理，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文/阿简）

(发于《泰州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