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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食阿简汤圆黑洋酥 |
分类: 坐看云起:闲情篇 |
几乎每一年都收到这样的礼物,几乎每一年的礼物都是这样的包装,以至于有很多年,我都坚定不移地认为汤圆和元宵就像人的大号跟小名,说的都是同一种东西。直到若干年前在稻香村,遇到了一个专业而且热心的售货员耐心向我讲解,我才搞清了两者的区别——元宵是用干糯米粉“滚”出来的,而汤圆,是用和好的糯米面团包制;元宵的个儿大,汤圆的个儿小。我回到家以后用心体会了一下,好像也真悟出了一点心得:元宵的皮暄软绵长,汤圆的皮则筋道爽滑;因为两者分属于南北两地,我便很自然地联想到了北方的敦厚,和南国的纤巧。
小时候吃的元宵,馅心没有现在这么丰富,也没有这么多真材实料,除了芝麻白糖之外,多数的水果馅心是靠色素和香精调兑出来的,要准确判定具体是什么馅,有时候甚至还要借助想象。所以那些年里,我一直觉得元宵没有什么可以迷恋的地方,倒是后来“北上”的南方汤圆,让我更感兴趣。
(我独爱,爱你那一种:黑洋酥)
有一段时间在机关工作,处里的同事教我们做宁波的“黑洋酥”汤圆,我回到家依葫芦画瓢,首次DIY,居然也做得有模有样。黑洋酥汤圆的馅心,要用生猪板油调和黑芝麻粉跟桂花白糖,我平素对摆弄生猪肉深恶痛绝,可是那一次料理猪板油,竟没有丝毫的嫌恶和不适,觉得仿佛是一件再理所应当不过的事情。雪白而滑腻的猪板油上,有一层蜡纸一样半透明的筋膜,我用心地把它一点点撕下来,把处理干净的猪板油跟炒熟、碾碎的黑芝麻仁和桂花、绵白糖揉捏到一起,再团成均匀光润的圆球,摆在晶亮的白碟子里,像一碟子骨碌碌、亮闪闪的黑眼珠。包上事先醒好的糯米粉团下锅,煮熟的小汤圆个个珠圆玉润、几近透明。夹开一个小口,乌油油的馅汩汩流出来,暖暖的甜香在一碗碗的热气中弥漫开去,有一种让人想沉醉其中的安祥。我时常想:所谓“团圆”,感觉大抵也不外如此罢?
我很奇怪猪油和芝麻这两样肥厚的东西组合在一起,又配上了那么多的白糖,何以竟如此香浓醇厚、不齁不腻,尤其是配上醪糟,就更是酸甜适口、回味悠长。醪糟配汤圆,真是一项绝顶聪明的创意,它的妙处在于同是糯米,在汤圆皮子里被细磨成粉,而在醪糟里则经过了酒曲的发酵,千折百转之后又殊途同归,重新聚在一个汤碗里,有一点他乡遇故知的况味。可惜这样的相遇转瞬即逝,只在食客的齿颊间,留下念念不忘的余香。
(发于《河北青年报》、《泰州晚报》、《扬子晚报》、《青岛日报》、《乌鲁木齐晚报》、《滨海时报》、《苏州日报》、《江海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