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记》中赵敏的原型是个可怜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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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文化杂谈 |
连载21《大明王朝家里事儿》
本书原名《明宫闹鬼》,是我的“明宫揭秘”系列的第一部,即将于陕西太白文艺出版社推出(第二部《大明后宫有战事》,第三部《太监秘史:明朝那些九千岁》)。在纸质本将面世之际,我将此书于此发布,以飨读者朋友们。(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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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皇帝不称朕
第二卷 皇子与储位
第十一章 儿哪,厨子打不得!(下)
前文讲到,朱元璋教导儿子们,厨子、剃头匠等等身边小人,都不可轻易得罪,在家书里,他擦着模糊的老眼,谆谆之言,说了无尽。可是,孩儿们并不是太听话,令人十分捉急。
如今,一切都应验了!秦王果然被害死了,朱元璋恨恨不已,言语错杂地(这是老朱口语的特点)把死秦王数落了一大通。他断定:“老二就是在睡前服食了樱桃煎,由此而亡。”
樱桃煎是蜜饯,宋代人很喜欢吃,杨万里就写过一首诗夸它好吃。可怎么这美食到秦王肚子里,便要死人呢?原来是被人在里面下了毒。那么王爷的饮食,怎么能轻易被人投毒?朱元璋说了,这都是因为“正宫被苦,宫禁不严,饮食无人关防计较”。本来王爷的饮食该由王妃来管,可王妃正“被苦”呢,自身不保,哪里管得了你呀!
秦王朱樉的正妃王氏,是元朝大将、河南王王保保(扩廓帖木儿)的亲妹子。
王氏被纳为秦王妃时,王保保正拥兵盘踞在西北一带。显然,这是一桩政治联姻,而当朱元璋将儿子的婚姻当作笼络王保保的一种手段时,已注定了王氏一生的不幸。
我不知道王氏貌美不貌美,反正她的容颜、她个人的意愿,都是微不足道的,唯有她的身份才最重要,这也是决定她在政治天平上低昂的关键。
王保保是个汉子,他拒绝了明朝的招降,那个妹子,自然也是不要了。可惜天妒英才,他没能实现复兴大元的梦想,就在洪武八年病死了。而恰在洪武八年,由朱元璋做主,又为秦王樉另册了一位王妃。可老二媳妇王氏还没死哩!一王二妃(一正妃,一次妃),这是诸王中的特例。
大约朱元璋觉得硬要秦王接受一桩政治婚姻,对不住他。如今王保保已死,其部众分崩离析,北边可以解忧矣,王氏的利用价值也消失了,所以转而与邓愈结亲,给秦王另找了一个他喜欢的妻子。
果然,秦王从此只宠爱次妃邓氏,而把讨厌鬼王氏彻底打入冷宫,每日粗茶淡饭,悲苦捱日。
对于秦王的这点家事,朱元璋早有所知,他还替王氏出过头咧!奇怪吧?
朱元璋在御祭秦王的哀文中,不忘把这一条拈出来说:
“偏妃邓氏,因妒忌被责,自缢身死。自此之后,我再三省谕,以礼相待正妃王氏。尔不听父教,仍将王氏幽囚宫中”。
邓氏是追封宁河王邓愈之女。邓愈生前,率军打过王保保,这两位战场上的敌人,各自的妹妹与女儿,共侍一夫,难怪她们要不合,在宫中开起战来。而公公本来对王氏不公平,无端给她树了一个对手,可后来见秦王做事太混账,转而偏袒孤弱的王氏,动辄训责邓氏(须知公公的训斥是极可怕的,可见下文),邓氏一害怕,就上吊死了。
瞧,朱元璋又占一项世界第一:他竟然吓死了两个儿媳和一个儿子,即秦王偏妃邓氏和潭王夫妇。
大概秦王恨挚爱被夺,激起逆反心理,从此硬下心来,死活再不理正妃王氏了。
而不幸的王氏在冷宫中幽囚20余年,待秦王暴薨,她赴阴间的路也铺好了,被迫为不爱她的夫君殉葬。秦王朱樉谥“愍”,称秦愍王,王妃的谥多一字,为“愍烈”。“烈”这个字可不好担待,它须以生命为代价去挣的!
据说,金庸先生《倚天屠龙记》中元朝郡主赵敏的原型,就是王保保的妹妹。不知老先生怎么说,我希望是真的,因为我们无法回到明代去解救她,只好希望这个可怜的女人可以换一个身份,活得精彩美艳!
秦王虽然死了,朱元璋还有好多话要讲,“记事”没法写了,他便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写进秦王的祝文里。这篇奇异文字,正史不载,全文开载于《太祖皇帝钦录》里。最初发现此件的俞平伯先生,看过之后,顿觉有眼界大开之感。他在《记在清宫所见朱元璋的谕旨》一文中特别提到:
“那篇《祭秦王文》,是很有趣的文字。祭文我见得很多,无非痛悼赞美不休,真真是‘肉麻当有趣’。至于把它们做得和檄文一般的,你们见过吗?我想你们还没有见呢。《祭秦王文》就是那么一篇妙文。开首说了一段,我记不大真了,总是说:‘你的死是自作自受的。我列举你的罪过,你试听咱!’下面便一条一条的指斥着。每一条首,那标着‘一’字,乍然一看,简直不多不少是一篇檄文。而且全文异常的冗长,更足见朱元璋的令郎是死有余辜的了。”
此祭文是古今独见的一篇奇文,一共28条,都在说朱家二郎的失德和荒恣。
这位秦王行事的确荒唐(据朱元璋说,许多恶行是他与邓妃一起做的),他在宫中闲来无事,将妇女厚粉涂面,用胭脂画一血盆大口,口角直接耳垂,然后令其擎纸旗二面,在宫中飞舞奔走;又将宫人以墨涂面,用大紫茄子二枚,挂在耳朵上,令两人肩扛了,在殿庭间盘旋,以此取乐。
这是“荒荡无礼”的例子,还有残毒之事。秦王性情暴烈,经常对宫人施以非刑,有割去舌头的,有缚了埋在深雪中冻死的,有绑在树上活活饿死的,有用火烧死的……宫中老幼,无不胆战心惊,不知哪天就丢了性命。
于是有老妇三人,暗地里在樱桃煎中下毒,结果威武的秦王,“不移刻而死”。
秦王死于樱桃煎,应该是在审讯秦府宫人时供出来的。案件的审理情况不明,但可以想见,朱元璋为了替儿子报仇,将如何的施虐了。严刑之下,什么样的口供得不到?他说儿子死于下毒,那一定是死于下毒,至于毒药下在樱桃煎里,还是葡萄干里,就随受刑者发疯时乱咬胡供了。
朱元璋替王氏打抱不平,并非真的怜惜这女子,他不过认为,由于秦王宫中无主,因而宫禁不严,群小放肆,而王的饮食起居,无人关防计较,才遭人毒害。他虽然将秦王以公爵之礼下葬,“俾尔受罪于冥冥,以泄神人之怒”,其实是他在自泄其怒。
在28条“檄文”中,就有5条提到秦王“听信偏妃邓氏”或“听信偏妃邓氏拨置”;其中一条说,秦王与邓氏一日在花园台上同坐,令宫人卷衣至膝上,于礓礤(音姜擦,是以砖石露棱侧砌的斜坡道,斜面为锯齿形)上跪行。——这多痛啊!行不到一半,宫人忍不住膝痛,跌倒滚下,逗得王爷与王妃哈哈大笑,连说打得好筋斗,以此为笑乐。
京师几千里外,秦王府里发生的这类细事、小事,被朱元璋摸得一清二楚,可见他在儿子身边安插了不少眼线,随时报告,他则一笔笔把账记着,死了也要一起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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