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直在看一些传记类文字。

简·方达。贝蒂·弗里丹。伍尔夫。萨岗。切利·布莱尔。赫本。

就像是在时间和空间里的穿越和旅行，又像是在，另外的一个世界，聆听和触摸。

在别人的人生中，找到一丝有关爱，生命，身体的真谛。

一些背景已经模糊。没有人种、异域、文化、命运和疆土的差别。

凸显出来的，是一个个立体的、亦然还存活在纸背后面的生命。

年龄越大，越想尽可能地接近真实。假如，传记文字里，能透出真相和真理。

看电视，已经逐渐地杜绝了热闹和繁杂。

甚或是新闻，而是锁定了央视《记录》频道。

不看人耍猴了，去看真实的猴子，大象，蚯蚓，豹子狮子，蝴蝶，海豚。

看他们怀孕生子，相亲相爱。如何的生死，如何的涅槃。

看宇宙如何起源爆炸。看地球在未来如何演变成新的水的世界，新的物质。

愈看，愈觉人的渺小和卑微。

愈看，愈叹自然世界的浩渺和神奇。

 

昨天，我把同仁书店新买来的、我看了一天就看完了的书送给了末末。

那是青岛出版社的新书《像赫本一样做女人》。

作者的名字很搞，是一个叫贾毓婷的女子。

我在新书的扉页上写下：

送给女儿末末------你不是赫本，但你是一个即将优雅的小女人-------妈妈！

今天开始，末末果然在认真地阅读此书。

真的，我知道我的女儿不是赫本。而且终生也无法做到赫本那样的星光耀眼夺目璀璨。

但是我想叫女儿知道。资质本自天生，后天却可以打造。

我要叫她知道生为女子，瘦下来的必要。

知道作为一个知性女人，衣橱里必备的三件经典款。

知道坐姿。知道气场。如何经营自己并不完美甚至有些缺陷的身材和妆容。

为女人之后，如何布置和经营自己的厨房。

失恋了，怎样去再重新开始一场更新的恋爱。

我们都不是赫本，但我们即便活到60岁、70岁，也依然会去剪裁一件漂亮合体的衣服。

依然会化淡妆。在皱纹凸起的眼角，加抹一点粉底。

把头发挽上去，露出你的额头。

 

昨天开车一个半小时去了乡下。

是那种远离城市喧嚣的真正的农村。

土路。石板街。矮矮的红砖房。炊烟。牛车。一大片连着的稻田和苞米地。

空气中有微微的稻草被燃烧后的烟味儿和新鲜的马粪味儿。

夜幕降临之前，一个人悄悄地散步到旷野深处。

那是一条蜿蜒至天边的看不到尽头的山间小径。

没有车流。没有人声。没有机动车轰鸣，没有任何一个，我之外的身影。

我的鞋跟嗒嗒地，踏破了那份静。

真想把鞋脱下来，用手拎着，光脚踩在那雨后濡湿的青石板路上，

只为了，不再踏破那静。

远处，有蝉鸣。更远处，有一声、两声偶尔传进耳膜的狗吠。

没有月光。连星星也没有。

雾霭连着夜色。夜色连着乡村的小路的尽处。

这一个小时的散淡前行，我好像哗啦一下，找回了童年，找回了自己。

我是那么真切地看到了人的本来面目------

那是自然。是青草的香气。是浑身湿漉漉被雾水打透的酣畅和微醺。

 

我们住在乡下的亲戚是个土财主了。据说身家百万。

刚刚在不远处的一大片稻田里，买下来一个农庄一样的养老院。

只是租金，一年就有十好几万。他们大片的农田都租出去了，

家里开着蔬菜店和水果店。盈利颇丰不说，还买下了好几栋小楼。

就是这样，一家三口，竟然就租住在水果店的铺面里。

那是一条狭长的只能弯腰屈腿才能躺得下来的木板搭起的临时的床铺。

站在那里，我无法想象这么壮硕的三个人，是如何躺得下来的。

而这样的日子，他们竟过了6年。

即便春节三十大年夜，三口人也是这样凑凑合合对对付付地住在这里。

我好生感慨。

于此样的日子，要钱何用？

即便再有百万，千万，躺下后依然要弯着腰身，屈着腿，枕着临时凑合起来的杂物当枕头。

他们是无暇去看日出日落的。他们更是没有心情和情绪去听蛙鸣。

生活和活着，经纬如此分明。

此样的活着，我却是万万的不要的。即便有再多的钱来做支撑。

我宁愿没有那么多那么多的钱，

而只用些微的钱来，换取我的棉布床单，我的台灯，和一拍即松又软的枕头，

一张大床-------

我舒展开的睡姿，就是我对我生命的尊重。

我宁愿每天，能有那样的一个小时，去选择听蝉叫，狗吠，蛙鸣，

用赤脚贴紧地面。用双手去抓风。

 

据说晚年的赫本在瑞士经营着一个农庄。

她穿布衣，牛仔裤。头发还是高高的挽上去，露出额头和眼角。

她的眼睛到了晚年，愈加的大而有神。嘴角有些下垂了，但只要微笑，

还是能看到她年轻时的美。

赫本的生活态度是，“物质越多的时候，我想要的却越少，

许多人想登陆月球，我却想多看看树。”

这，大概就是赫本似的生活态度------

在忙碌了一天农活之后，很累,坦然地抽几根肯特烟，喝几杯威士忌——

一切，就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