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梦魇般的经历,见到了禁区。
今天去爬山。前一天晚上专门准备了沙拉,把西红柿和沙拉酱放在塑料袋里封上,一起放在装沙拉的盒子里。带了两块面包,上面分别涂了牛油和榛子酱,水壶里灌了温的草莓汁,因为早上还稍稍有点冷。考虑到背阴的地方会冷,就多带了一件外套,那天太阳很足,没想到真的派上用场。
带上纸巾,一本书,就背上书包上路了。走到小区后的旅馆,从草地里走向铁道,从铁道上穿过河,——这是我发现的最近的一条路,草地上踏出痕迹,铁道旁有一个不怎么安全的人行道,但从没见过别人走。
前几个星期一直都在探路。上周走到山脚下,因为走了很长的路,就回去了。现在回想一下,简直就像是那座山在召唤我,上个星期本来向相反的方向走,发现前方那座山太远了,于是转而回头,想要过那条河,在一片空旷的耕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绕了很久( 因为土很软),又回到出发的地方,才发现还是这边的山更近。走了很久,才找到那条可以绕过房子穿过另一条铁道的路,终于来到山脚下,看到上山的路。走过马路,却差点被一辆车撞上,它急刹车在我面前。那是一条高速的山路,很少有行人经过,人过马路要按灯,我按了,人行道的红灯变成绿色,我才走过去的,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看到灯没有停下来,也许是汽车的灯没变,总之,我被吓坏了,在对面呆了很久才平复下来。
以上算繁冗的开头。
这是第二次,我走过这条人行道。按照上次探察的山势走上去,是一条横着的大路,大路旁有一个牌子,写着地名和公里数,一个指向我来的方向,另两个向右,我就向右边走去。
右边一个山坡,山坡上铺满了草,再往前是一个村子,村子后面有另一座山,但是很远了,我不想往那里去。没有更多的路,草地上有两行清晰的车轮印,我就跟着车轮印往上走,走到车轮印消失的时候,仍在草地上,和山衔接的地方都是茂密的树林,没有路。
横着有一条路通向我来的方向,只是山势更高一点,我看着山的模样,觉得还是爬这座山比较靠铺,就往回来的方向走去,但路总是平滑向前,没有向上也没有向下的。
到处都没有路,有些看上去像路的,但是只是树投下的影子和厚厚的树叶铺在地上造成的错觉。我在草地的太阳底下有点焦躁,脑中猛然浮现出DA的声音:
“这山他就没有路,没有路亚!”(前面的没有二字要加重号)
然后紧接着一个同人女的声音:“败了亚!”
两个声音在我脑海里重复了许久,与这欧洲和暖的阳光,风声,草地湿润的味道非常地不协调。我不想贸然地在没有路的地方往上爬,我想,实在不行我可以下次再登顶,不如把这山上上下下的可能性都踏遍了再回去。然而DA仿佛在嘲笑我:“这山他就没有路,没有路亚!”
所有路都是平着走的,除了像是水流出来的痕迹,所有的路都是横着的,大大小小的,我只能凭着直觉往前走。我开始怀疑,欧洲人爬山是不是和中国人不一样,他们只是在同一高度从这边走到那边,而根本不想翻上去看一看。正想着,前方就出现一条路,不大,但是明显是有人走着的痕迹,我就向上走去,路不断地被水冲出的沟,断裂的木头打断,不容易看清楚。
走到上面,前方出现两条路,一条向右,一条向左。我走了向右的那一条,回头看看,又觉得向左的那一条比较像。于是我跨过倒塌的木头,走到向左的那条路去。
那条路看上去像一条好路,比右边的宽而且平坦。但是前方每隔几米都躺着一棵树,斜着倒下,横在半路上。我想,天哪,我要怎么过去,跨过去么。但它们横的过于整齐,像是一种明显的警示,然而树枯死了,没有整齐的断裂,又像是自己无缘无故地倒下来。
这时候,一阵风吹来。我有点冷,周围都很安静。我这是才注意到,隐隐地有一种声音,在头顶上,一棵树倚着另一棵树,两棵树都很细,随着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我想,它们马上就要断了吧。
这时候,一阵风吹来。我有点冷,周围都很安静。我这是才注意到,隐隐地有一种声音,在头顶上,一棵树倚着另一棵树,两棵树都很细,随着风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我想,它们马上就要断了吧。
当时我还觉得好笑,把它拍下来。然而,越听,越觉得非常害怕。这是两种声音,前一种很细,呜呜的,另一种发出执拗执拗的声响,然而一直如此,树没有倒塌的意思。我开始向右边的路跑去,走得远了,那呜呜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是猫叫。突然间,我全身发冷,我突然感觉到这些树都是活的,它们看着我走开了,都微微有些诧异,它们纷纷回头看着我穿过去,我不敢碰它们其中的任何一个。而那两种声音,像是两棵树在呻吟,好像那里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有一种肃杀的气氛,越来越浓。
右边的路再往前走,我全身都是冷的,把带来的两件衣服穿上,仍然感觉到冷。前方有一棵树,可怖地倒在另一棵身上,我不得不侧着身子经过。这棵树的树杈都是断的,断裂的地方长短差不多,像长满了刺。我心里一阵哆嗦,快快地走过去,生怕这棵树动起来。
再往前走路越来越清晰了,看见一个房子,房子里有人,我心中渐渐平复下来。在往上走,看见大路,大路的中间被一道门挡上了。
我走到那道门前,门上有这样的告示,门里有两块大石头挡着。
修士山采石场
注意!生命危险!
踏入后果自负
禁止将这里的植被毁坏,拿走或部分分开
禁止跟踪,抓捕,带走,伤害,杀死野生动物及其衍生物(不好翻译,我猜是蛹那样的东西)禁止喧哗,点火,支帐篷,攀登,禁止弄脏此地以及倾倒垃圾
然而在旁边居然还有条小路通进去。
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禁区。有人不愿让人进去,就有人想办法走进去。
我想,这就是传说中的禁区。有人不愿让人进去,就有人想办法走进去。
风在吹,没有任何遮挡。然而你感到里面的空气不一样,当我一走进大门,就有风声,树叶在响,像是警告。任何受惯了城市喧闹的人,都会不把这种警示看作一回事情。然而我全身发冷,我的听觉好像瞬间变清晰了,这里是树的声音,每个木头在风的作用下沙沙作响,你能听出来哪些是健康的,哪些是空洞的,哪些带着责备和威胁随着风缓缓的摇动。有一只鸟在远处路出头来,马上就不见了,声音很轻,却使人忍不住猛地回过头,因为动物的动静,和树和草和风完全不一样。
只有潜行者才能凭着敏感和恐惧感觉到这些不同。因为没有任何异动,地里没有钻出妖怪,树叶也没有霎那间变成粉红色。树在以自己的方式摇晃,它是活的,它在讲话,它看着你,你感觉到它的情绪;整个禁区都在围栏里变化,而禁区外只有可怖的风声。
我沿着大路上的一条岔路接着往山上走,禁区被铁丝围着,里面的树高过头顶,风的声音不再像以前经过森林时是清新的凉爽的,那声音是可怖的。禁区的树在高处顶着路右边健康的树,它们一起发出呻吟。我沿着山路向上走,左边是禁区,右边是健康的树,我不自觉地往右靠了靠。半路上,铁丝网有几处明显被人扒开的痕迹,有一个洞一直通到禁区里去,这对我很有诱惑力。
走出这条路,登上山顶,禁区在我左边。而前方是一片平坦的草甸,草甸上长满了黄色的小花,太阳很足。我踏上去,暂时把禁区忘掉。
回来的时候,当我走近那条回去的路。禁区就充满了风声,我告诉自己,我要下回再走进去。然而正在这时,我看到就在门口,铁丝网开的很大,前方一览无余,看上去没有茂密的树林那么可怕。我犹豫了一下,走了进去,风吹得很猛,像是责备。
有一家人站在禁区里,像是春游一样,从禁区里面向我走来。风很大,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声音。前方是悬崖,越往前走,风就越大。
走到悬崖口,明显凹下去,应该是采石场留下的痕迹。有几个巨大的符号,一个圆环,几个古怪的符号点缀在左右,还有另外几个,像是数学公式。我心中一阵紧张,风吹得很大,我手中握着相机,生怕连人一起掉下去了。那家人经过我身边,也指着悬崖下的符号,很开心的样子,没有什么所谓。
而风很大,包围着我,让我什么也听不见,就像和这家人处在两个世界一样。
我照完像,就立刻走出禁区,风才渐渐和缓了。
回去没有找到别的路,又走了回来的那条路,经过长满刺的树,和水冲成的沟,隐隐约约又听见嘎吱嘎吱的声响,那细细的声音,就像是人发出的。我害怕极了,慌忙地逃窜下去。
然而没有找到原来的路,是从另一条路出来的,路很陡,好几次都差点没找到路。
走到山下,风的声音才正常了,像小学课本里那样,风轻轻地吹,树轻轻地摇。它们又变得像我们以为的那样温柔和睦了。
图。
嘎吱嘎吱的地方,有几颗木头横着
横在半路的树,它的身体上长满了倒刺

禁区的大门
宽阔的草地
奇怪的符号
奇怪的符号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