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丸之地的新加坡,城市即国家,几个民族的移民混居于此,文化、习俗各各沿袭至今。几数代过去,一些后裔们有意无意地有了身心漂移感,想探究自己上辈祖先们的足迹,寻着眼前的习俗去追溯遥远的记忆、文化的印痕。因为在他们的血液、肤色、心理中,有着和远处的大族群相同的基因,像是始终遥遥地存在那么一个呼唤和牵引,而那始终又是个疑问和困惑。
“漂移”,让人想起地球上各大陆的板块漂移说,让人想起漂流瓶,让人想起人类自诞生起就开始了的无以计数的大迁徙……
人不愿漂移,孤寂落寞的感觉不好受,人却又不停地漂移,一步一步走去远方。因为,希望总在别处,生命总在他乡。剧中的十余个人物,他们的身体、心灵、感情和精神就处在这样那样的漂移状态中,他们困惑、不解、挣扎、寻索,情难解,愿难了,梦难圆,心难安。和我一起观看的来自东瀛的那位老友从中受了感触,看完后她一路说了很多相关的话,临分别握手时两眼中那晶莹发亮的一点一滴,就是那份复杂心情的写照。
在《漂移》的简介小册子中,主办双方领导都写了贺词,一个把此剧看作是叙说寻根情怀,另一个说此剧是探索文化和记忆的人生长廊,我倾向于后者。此剧确实不是简单的寻根,就如新加坡人导演引用的一位情境主义代表人物的话:“在一个漂移的脱轨状态,个人或群体会在某一个时期,放下感情、工作和闲暇娱乐,也放弃所有生活中一举一动的意识意念,而随着那个状态被任何迷人的机遇和情境吸引过去。”剧中的许多情景设计,表现了人物心念不知不觉间的盲然随从和趋同,就是对这段话的注解。
此剧的起点是为了探讨人的漂移状态,这么个人类历史长河里形成的大话题又岂是几句话能探究明白的。亦如生于上海长于上海的我,年轻时去外地工作生活了十年,再以后又去日本呆了六年半,此生中处于漂移状态的时间不算短,体验过那种感觉,深知那种状态下人的细微心理及敏感性。就是从日本回来后,也老有不稳定之感,仿佛随时又会去向哪里。之后的一次次长途远行,或许就是对漂移心态的转移性实践。
漂移,依然将继续下去,我以为它是一种恒久的自我存在,生命将在漂移中变得精彩。(2007.1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