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指月闲话 |
于右任的《望大陆》说是上了很多大陆的教科书,作为台湾人思念两岸统一的绝唱,教育我们的下一代: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 望我大陆;
大陆不可见兮, 只有痛哭。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 望我故乡;
故乡不可见兮, 永不能忘。
天苍苍, 野茫茫;
山之上, 国有殇。
于右任说的国殇恐怕说的是“中华民国”之殇,如果从这点理解,这肯定是个反动诗词。当然,这也可能是误读,因为民国至今还在,不能说“殇”,但至少也是台湾常说的“陆沉”。不过,诗歌文章永远不用担心会有不同解读,至于如何解读,有时看个人的修为,有时却看政治的风向。
所以很多误读往往出自两个原因,有的限于个人眼光,比如总有些人把海子那首充满死亡黑氛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当成讴歌生活的作品,一脸幸福地吟诵,殊不知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另一种则是别有用心的引申,有往好处引申的,譬如在《红楼梦》里读出革命,也有往坏处引申的,譬如从《燕山夜话》里读出反革命。相对而言,从一些台湾作家的思乡之作引申到渴盼两岸统一,算是和事实有所依凭的引申。
只是思乡思国,到底是个人所思所想,勾系着的是故土的吉光片羽,童年的细碎往事,是土地、乡音、故人情,一段萦绕难释的旧梦。一些大而空泛的概念反倒让满腹乡情触不到实处,着落到文字上也就没了价值。白先勇《台北人》中的主要人物,各个思乡情切,但他们思得显然主要不是祖国统一。
余光中在大陆被人叫做“乡愁诗人”,全因那首《乡愁》流布甚广。这首诗虽然结构严谨,构思精巧,但要一定把它说成新诗的扛鼎之作,无上的神品,那中国新诗真无地自容了。在大陆有这么大的名声,全因某些人刻意做出的联想,使其有了特殊含义。
余光中有首《莲的联想》的诗,似乎在港台更有名,至少不比《乡愁》差。尽管诗人离不开政治,却不能让诗歌等同政治,它是诗人的联想,不是政治的联想。
已经进入中年,还如此迷信
对此莲池,我欲下跪
想起爱情已死了很久
最初的烦恼,最后的玩具
想起西方,水仙也渴毙了
为一只死蝉,鸦在争吵
战争不因海明威不在而停止
在这种火光中来写日记
虚无成为流行的癌症
许多灵魂便告别肉体
我的却拒绝远行,我愿在此
守小千世界,守住神秘
是以东方甚远,东方甚近
则莲合为座,莲叠如台
诺,叶何田田,莲何翩翩
美在其中,神在其上
我在其侧,我在其间,我是蜻蜓
有火药味。需要拭泪,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