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墓志铭——《指月闲话》之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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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灯灭,所谓毁谤赞扬都与死者无关,不过是活人的喧嚣。武则天的墓碑上不着一字,功过成败留给后人颂扬谣诼,这是通达了悟的做法。也有人提前给自己写墓志铭,表明心迹,免得后人误判。
帕斯有一首《我的墓志铭》:
他要歌唱
为了忘却
真实生活的虚伪
为了记住
虚伪生活的真实
这儿埋葬着普希金
他和年轻的缪斯,
和爱神结伴,慵懒地度过欢快的一生,
他没做过什么善事,
然而凭良心起誓,
谢天谢地,他却是一个好人.
死于决斗的诗人不知有没有把这篇墓志铭刻在墓碑上,普希金一生沉溺与醇酒、美人、与诗歌,不愧为真正的浪漫诗人。
济慈那句著名的墓志铭:“Here lies one whose name was write in water”(这里躺着的人,他的名字是写在水上的),诗人恐怕是慨叹生的变换与无常,同时对于死亡后的境遇也做悲观的预想。不过诗人的名字终究没有随着水波而漫漶。
顾城的《我的墓地》也可看作一篇墓志铭:
我的墓地
不需要花朵
不需要感叹或嘘唏
我只要几棵山杨树
像兄弟般
愉快地站在那里
一片风中的绿草地
在云朵和阳光中
变幻不定
徐志摩有一首《过路人》我们不妨当成墓志铭来读,但他翻译的克•罗塞蒂的《歌》,却比他自己创作的这首要有名得多,罗大佑曾为之谱曲,很好唱出了原诗的意境,有兴趣的人不妨找来听听。
当我死了的时候,亲爱的
别为我唱悲伤的歌
我坟上不必安插蔷薇
也无需浓荫的柏树
让盖着我的轻轻的草
霖着雨,也沾着露珠
假如你愿意,请记着我
要是你甘心,忘了我
我再不见地面的青荫
觉不到雨露的甜蜜
再听不到夜莺的歌喉
在黑夜里倾吐悲啼
在悠久的昏暮中迷惘
阳光不升起也不消翳
我也许,也许我记得你
我也许,我也许忘记
海明威的墓志铭也是自题,简洁如他小说文字一贯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