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月闲话之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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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平伯为《浮生六记》重刊作序,评价道:“即如这书,说它是信笔写出的,固然不象;说它是精心结撰的,又何以见得?这总是一半儿做着,一半儿写着的;虽有雕琢一样的完美,却不见一点斧凿痕。犹之佳山佳水,明明是天开的图画,然仿佛处处吻合人工的意匠。”
沈复的一部《浮生六记》,令天下多少有情人洒泪。其妙处,正在于情真,“无酸语,赘语,道学语”,不为仕途经济,不求流芳千古,率性而发,信笔而为。
清雅自然的笔墨可得,还要有沈复的才情,芸的解意,方得铺衍出许多故事,成就一段风流。二人偏又命途多舛,境遇凄凉,莫非真干造物所忌?摘《闺房记乐》一段于下,为之一叹:
时方七月,绿树阴浓,水面风来,蝉鸣聒耳。邻老又为制鱼竿,与芸垂钓于柳阴深处。日落时登土山观晚霞夕照,随意联吟,有“兽云吞落日,弓月弹流星”之句。少焉月印池中,虫声四起,设竹榻于篱下,老妪报酒温饭熟,遂就月光对酌,微醺而饭。浴罢则凉鞋蕉扇,或坐或卧,听邻老谈因果报应事。三鼓归卧,周体清凉,几不知身居城市矣。篱边倩邻老购菊,遍植之。九月花开,又与芸居十日。吾母亦欣然来观,持螯对菊,赏玩竟日。芸喜曰:“他年当与君卜筑于此,买绕屋菜园十亩,课仆妪,植瓜蔬,以供薪水。君画我绣,以为持酒之需。布衣菜饭,可乐终身,不必作远游计也。”余深然之。今即得有境地,预知己沦亡,可胜浩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