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阳光时代律师事务所油气事业部  陈新松、杨扬、严微

目前，国内外企业均处于强化合规管理的新趋势中，“企业只有合规管理，才能长久经营”成为了大家的共识。现阶段企业普遍重视的合规义务，主要包括反垄断义务、反腐败反贿赂义务、环境保护义务等。违反前述义务所引发的风险，包括受到法律制裁、被采取监管处罚措施、遭受财产损失或声誉损失等。因此在企业并购中，为了排查目标公司是否存在合规风险，成为了收购方应该调查清楚的事项。

合规调查与法律尽职调查各有侧重点，法律尽职调查着重厘清目标公司经营证照是否齐全、重大合同是否存在风险等情况，而合规调查则侧重于被收购企业合规体系是否完整有效、是否在反腐败反贿赂、反垄断等领域存在缺陷。因此，对于法律尽职调查所关注的企业经营证照、重大合同、劳动用工、资产等内容，不在本文中予以体现。

燃气行业与其他行业相比有着一定的特殊性，比如特许经营权作为持续盈利的保证，应被重点关注；作为公用事业，涉及民生，燃气价格被管控；具有自然垄断的属性，易遭受反垄断调查等。因此对于燃气行业的合规调查，既要有企业合规调查的普遍性，又要满足燃气行业自身需求，要关注特殊性。

一、重视经营者集中申报

经营者集中申报是指在经营者交易符合经营者集中情形（合资合并、股权转让、资产转让、协议控制等）、达到申报标准（至少两个经营者集团营业额均超过4亿元人民币、且参与集中所有经营者集团全球营业额合计超过100亿元人民币或在中国营业额合计超过20亿元人民币），并且不符合豁免申报规定的情况下，相关申报义务人应当在交易前向反垄断局进行申报；在反垄断局作出决定前，经营者不得实施相关交易。

自2020年“防止资本无序扩张”提出以来，经营者集中申报数量大幅增长，2021年创新高，达到了824件（不包括处罚的未申报案件）。修改后的《反垄断法》将于2022年8月1日起实施，《反垄断法》修改后，大幅提高违法实施经营者集中的处罚金额（罚款上限数额从50万元提高到上一年度销售额的10%或500万元），威慑力十足。

对于燃气并购项目，在签署协议之前，就应当对于是否需要进行经营者集中申报作出评估，如确定需要进行申报，则应交易文件中对此作出安排，也要及时进行申报，在申报前注意避免“抢跑”行为。

二、反垄断合规

（一）燃气行业的反垄断合规要点

（二）如何识别风险

三、特许经营权问题

（一）燃气特许经营权

根据2004年《市政公用事业特许经营管理办法》（“04年办法”）与2015年《基础设施和公用事业特许经营管理办法》（“15年办法”）的规定，并结合燃气行业的特点，燃气特许经营是燃气企业按照协议约定向用户提供普遍的、连续的供气服务，并获得合理投资回报的一种独家排他性权利。由此，获得特许经营权的燃气企业一方面在特许经营协议的约束下履行投资义务，广泛开展燃气管网建设和供气服务，另一方面燃气企业也在协议的保障下独家享有建设经营的稳定收益。

由此可知，燃气特许经营权作为燃气企业的核心无形资产，是燃气企业获得稳定收益的保证，因此目标企业是否获得燃气特许经营权、获取程序是否规范、各地方规范文件和协议条款是否对目标公司实际控制权变更有限制性规定等问题应属于合规调查的重点。

（二）如何识别风险

1. 核查特许经营权的合法性

2. 核查特许经营实施过程规范性

四、价格与服务收费合规

（一）价格政策和服务收费政策

（二）如何识别风险

1. 对于执行ZF价格政策的合规调查

2. 对于自主定价收费环节的合规调查

五、健康、安全、环境（HSE）合规

（一）关于HSE管理体系

健康、安全与环境管理体系简称为HSE管理体系，是近几年出现的国际石油天然气工业通行的管理体系，体现当今石油天然气企业在当下环境的规范运作，突出了预防为主、领导承诺、全员参与、持续改进的科学管理思想，是石油天然气工业实现现代管理的通行证。

燃气企业进行HSE管理的必要性包括：满足相关部门对健康、安全和环境的法律、法规要求；减少事故发生，保证员工的健康与安全，保护企业的财产不受损失；保护环境，满足可持续发展的要求；提高原材料和能源利用率，保护自然资源，增加经济效益；减少医疗、赔偿、财产损失费用，降低保险费用；满足公众的期望，保持良好的公共和社会关系；维护企业的名誉，增强市场竞争能力。

因此可以看到，燃气企业如具备有效的HSE管理体系，则说明该企业具有较为完善、现代化的管理体系，并且能够起到事前预防的效果，防止安全事故的产生，也能够贯彻环保的理念，避免触发相关部门的处罚。

（二）如何识别风险

燃气并购项目的合规调查应尽可能全面，如果目标公司具备有效的HSE管理体系，对并购之后的公司合规运营也会产生积极的影响。因此需要在合规调查环节中识别出来。

第一应该调查目标公司是否具有完善的HSE方面的内部规定和政策，并有效执行。比如在环境保护部分，是否有保证危险废物经营安全的规章制度、污染防治措施和事故应急救援措施；在安全部分，是否有公司的安全生产规章制度和操作规程；在职业健康部分，是否有职业病防治计划和实施方案、职业卫生管理制度和操作规程等。为了验证前述内部规定的针对性，应核查是否关注员工安全健康、是否落实安全生产责任及保护生态环境、是否建立并执行环境因素、危险源辨识和风险控制程序、是否建立应对突发事件的指挥处置和响应预案、是否就定期检查落实安全责任制，进行考核和奖惩等。

第二应该对目标公司以前遭受相关部门在健康、安全、环境等方面的调查、处罚、诉讼等进行细致调查，排查调查、处罚、诉讼的原因，并调查清楚目标公司是否已按照规定履行相关责任、完成整改。

第三应该对目标公司是否聘请过专业机构、专业团队对其HSE管理体系进行相关调查。比如是否对目标公司重点危险源分布情况、应急响应处置、职业病防治等问题进行过细致调查。

六、反腐败与反商业贿赂合规

（一）腐败与商业贿赂行为

腐败和商业贿赂行为是指以直接或间接影响采购结果或合同实施为目的，以回扣、促销费、宣传费、劳务费、报销各种费用、提供境内外旅游等各种名义直接或间接提供、赠予、收受或索要现金、实物和其他利益的不正当竞争行为。典型的腐败与商业贿赂行为主要有以下表现。

1. 与商业伙伴合作带来的合规风险

商业伙伴包括合资合作伙伴企业合作方、供应商、承包商、经销商以及广告公司、公关公司、咨询公司，以及其他代理公司等第三方。在与商业伙伴合作的同时，可能会由于各种原因，公司或者公司内部成员会通过与这些第三方存在给予财物、回扣，或者支付佣金、中介费等劳务报酬式商业贿赂等各式各样的商业贿赂形式来满足特定目的。

2. 其他的合规风险

除了礼品和款待、商业合作伙伴这些合规风险点比较高的事项之外，企业还面临着慈善捐赠、内幕交易、利益冲突等其它的合规风险点。比如慈善捐赠，如果企业的慈善捐赠不符合捐赠范围，或者不能明确接受捐赠方的身份和捐赠使用的计划，不能做到公开透明就容易形成商业腐败。特别是以公司名义向不符合社会组织定义的个人、组织、政党捐赠时，最容易形成商业腐败，产生合规风险。

（二）如何识别风险

1. 识别反腐败反商业贿赂机制有效性

合格的反腐败与反商业贿赂机制应在组织设计、制度流程、执行情况、运行机制等方面均是有效的。对目标公司进行合规调查也应该从前述四个方面进行调查：

一是审视组织设计。即审视：1、目标公司相关决策者是否正式批准反腐败与反商业贿赂合规方案，并且明确表示全力支持执行该方案？2、是否有相关程序，确保审计委员会、监管委员会、董事会等可以监控、评审，并对合规方案的可行性和有效性做出独立评估，以及及时获取任何问题的报告？3、是否有该领域的专业人士能够指导整个企业相关领域的风险评估？4、是否有相关流程，在开发、执行、评估、改善反贿赂方案时与相关利益方沟通，比如向员工咨询？

二是检查制度流程。即检查：1、目标公司是否有明确的政策以及相关零容忍的行为规范，明确定义贿赂行为，并且禁止一切形式的贿赂行为？2、是否有相关流程、保证对账本和记录进行真实性核查，确保其恰当合理地记录包括代理商和其它中间方在内的所有财务往来，确保没有小金库、不明交易和假账？

三是询问执行情况。即询问：1、是否有措施确保杜绝不当付款？2、目标公司专门的合规管理能否切实针对已发现的贿赂风险？

四是考察运行机制。即考察：1、目标公司是否有内部监控体系，包括账务和机构核查、会计和记录保存管理，并由内部审计人员定期审计，确保有效抵制贿赂？是否鼓励员工和商业合作伙伴表达顾虑，并且提供安全畅通的渠道，使得员工和商业伙伴可以寻求建议、表达顾虑、举报违规行为而不遭到报复？

2. 识别是否存在腐败和商业贿赂的行为

除了识别目标公司反腐败反商业贿赂机制有效性外，还应该就目标公司以前或现在是否遭受相关部门的调查、处罚、起诉等进行询问调查。如果目标公司以前已存在相关处罚，则应就具体行为进行详细调查，比如是否存在必要性、相关处罚是否已履行完毕、目标公司是否已完成整改。

在燃气并购项目中，收购方一般比较重视对于资产的法律尽职调查，事实上，在合规大背景下，在资产尽调之外，同时加强对目标公司合规方面的调查，才能有效预防和降低项目的整体法律风险。另外，燃气企业也要重视和加强交易的经营者集中申报评估，避免应报未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