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先是中国的传统节日冬至,又是“洋节”圣诞节,四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新快报近日持续报道关注了露宿者的生存境遇。对于露宿者而言,他们的心情与这种气氛大约会有强烈的反差。露宿者肯定比较害怕冬天,因为这个季节,他们的生存更加不易。他们还可能比较害怕过节。因为绝大多数的节日,都与亲情相关,而这恰恰是露宿者缺乏的,节日容易令他们触景生情,悲从中来。那么冬天里的节日,就是他们最不好受的时刻。

露宿是一种生活方式,不能排除极少数露宿者是天生喜欢过流浪的生活。但对于绝大多数的露宿者而言,露宿只能算是一种生存方式。无论是生活也好,生存也好,恐怕很少是出于当事人本心的选择,更多的是无奈之举。比如有位露宿者以在火车站帮人拉行李为生,为了节省住宿费,供女儿上研究生,就选择了露宿;也有的是生活工作遇到挫折,一时间走投无路,只能流落街头;最为悲惨的莫过于老来无亲无故,无产无业,除了露宿,别无选择。

极少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生活变成生存,如果不幸沦落到此种境地,那就意味着他们需要帮助。露宿者是真正需要帮助的人,虽然有些职业乞丐看起来比他们更可怜,但那是为了博得同情以获得更多的施舍。表演结束,他们自有温暖的去处,而露宿者则是真的担负不起住宿的成本。

现在的问题是,谁来帮助他们?令人欣慰的是,社会上有很多爱心人士并没有遗忘露宿者,想方设法地帮助他们。最具代表性的事例是他们克服了一些规章制度的障碍,帮助一位丢失了身份证的、年逾八旬的露宿者成功地进行了手术。

然而对于露宿者最为根本的救济,社会爱心人士并没有办法做到,最终还是需要城市的管理者。实事求是地说,政府的救助工作面临诸多实际的困难,一时难以周全,可以理解。但同时必须要指出,有些工作,是城市管理者能够做到但没有做到或没有做好的。比如说,尽管露宿者给城市管理者制造了一些麻烦,但作为城市管理者,最低限度,还是应该做到不给露宿者制造麻烦。在这方面,我们却有一些不愉快的记忆,诸如那些为了防人露宿,在天桥下面建的水泥尖锥等等。

对于城市管理者来说,最重要的,是将露宿者当作城市当中的一个群体,而不是作为城市的异物甚至是羞耻。无论城市的管理者承认与否,包容与否,露宿者都在这个城市当中,就在那里生活,是这个城市的一部分,连着筋,带着肉。他们的痛苦,毫无疑问也是这个城市的痛。帮助这些边缘得不能再边缘的人群,能够体现城市的良心。有了这样的认识、观念和情感,具体的工作开展起来,一定能够顺畅很多。

 

本文发表于2014年12月25日《新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