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高等教育呈现出高度行政主导的格局，是无可争议的事实。这首先表现在政府，主要是教育行政管理部门控制了过多的资源，严重挤占了高校自主办学的空间，高校必须服从行政主管部门的指挥棒，几无独立性可言。而在高校内部，各种资源又高度集中在行政部门手中，教学科研一线部门自主权相当有限。这种格局显然不符合办学规律，不利于大学的健康发展。

　　 因此在今年的“两会”上，关于高校“去行政化”的呼声甚高，谈论最多的莫如取消大学行政级别。但中国人民大学校长纪宝成又明确反对取消大学行政级别。

　　 不能不承认，纪校长的观点有点道理。在中国，行政级别这玩意儿不是虚的，无论是对于单位，还是对于个人，级别代表着能够从政府那里获得资源的能力与数量。而中国的绝大部分高校，其生存与发展都必须要仰赖政府资源。学校的级别越高，从政府所获得的各种资源就越多。可见，行政级别在纪宝成校长的眼中事关重大，关键在于这是高校从政府那里获得资源的重要依据，没这玩意儿，像中国人民大学这样高行政级别的学校损失会尤其惨重。这也表明，由于政府控制了高等学校办学的各种资源，天长日久，大学便患上了政府依赖症，没有了行政级别，离开了政府资源，似乎就寸步难行。

　　 既然高等教育高度行政主导的格局是主要由政府资源分配引起的，那么高校去行政化也就要从这里着手。首先，政府要将某些资源及其分配权力交还给大学、交还给社会，比如说对大学的评价、大学校长的选任、大学内部治理结构等；其次，那些必须由政府分配的资源实行无差异化分配，而不是按照行政级别分配。这主要是国家财政对于大学的支持，通过研究制定合理的依据，采取近似平均主义的分配方式。如斯，大学要发展，要获得各种资源，就不再仰赖于政府，而是必须面向社会。

　　 至于高校行政级别的取消与否，我想事情已经很清楚，取消行政级别的关键不是如纪校长所说要所有领域取消高校方可行，而是在于政府是否愿意将资源及其分配的权力交还给高校，交还给社会。政府做到了这一点，行政级别即便没取消，对大学也没有多少意义了。

　　 大学只要面向社会办学，社会资源进入高校，那么其内部治理结构就会以最有效率的方式配置，高校内部行政主导格局的改变，倒不是件太困难的事情。

本文发表于2010年3月8日《珠江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