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什么，幸福在哪里？这是几千年来哲学家试图解答、但迄今尚未有公认的完美答案的问题。但现在看来，这一问题在我国有望得到解答。近日，新华社《瞭望东方周刊》等主办的“2009年度中国最具幸福感城市”在西安揭晓，杭州、成都、宁波、西安、昆明、长沙、南京、银川、南昌和长春等十大城市入选。杭州市因连续多年在调查推选活动中表现优异，成都市因为在抗震救灾、重建家园中对民生贡献突出，分获“建国六十年特别大奖”。
据说，婚姻就像鞋子，舒服不舒服只有自己知道。其实，幸福感也是类似的极其私人的感觉。将其量化，加以评估，还要像运动员比赛一样，搞个排名，在我看来，是非常不靠谱的一件事情。推而广之，城市也是如此。尽管组织者制定了自然环境、交通状况、发展速度、文明程度、赚钱机会、医疗卫生水平、教育水平、房价、人情味、治安状况、就业环境、生活便利等12项评选指标，但这些指标更像是城市社会经济发展指标，跟市民的幸福感不能说完全不搭边，但关系不是很大。就拿自然环境来说，生活在乌鲁木齐还是生活在杭州更为幸福，恐怕杭州人会说乌市太冷而乌鲁木齐人会说杭州太热。而医疗、教育、治安、就业、交通、发展、房价、人情味等指标，不客气地说，全国各大城市说谁比谁强，也就是五十步笑百步。对于我这样没有上进心的人来讲，那里有稳定的饭碗，那里有老婆孩子热炕头，那里就是最幸福的地方。至于具体的城市，倒是无关紧要。
我不认同这个评选更为重要的原因是我想像不出这样的评选积极意义何在。当然对于入围的各个城市的政府是有意义的，因为这是一项值得自豪的政绩。但对于广大市民的意义何在？据我观察，评选所依据的这12项指标大都事关民生，但事实是，民生在这些方面的现状确实不太美妙。别的不说，仅教育、医疗、住房就被人戏称为“新三座大山”，压得大多数市民喘不过气来。但评选的结果表明，在这一揽子不尽如人意的事情中，广大市民居然感觉到了幸福。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些最具幸福感的城市中，政府已经将这些民生工程办得妥妥贴贴？是不是意味着现行的事关民生的政策都没有什么疏漏？没有改进的必要了？如果这个评选对于现行政策是一种肯定的话，那么这些城市的市民往后的日子就不是幸福，而是不幸了。
这个评选活动是由新闻媒体来举办的。我倒不是反对媒体还有其他民间机构对城市尤其是地方政府进行各种评估，这其实在国外是很寻常的事情。但这种评估的目标多是对政府形成监督、约束、鞭策，让其更好地服务大众，改善公共服务，而不是往政府脸上贴金。由此，我忽发奇想，不如进行一次“最不具幸福感的城市”的评选，让这一评选暴露政府在城市管理中的问题，用排名的方式对政府形成压力，最终达到督促政府更好地为民众服务的目的，岂不是更有意义？

本文发表于2009年12月28日《珠江晚报》，发表是题目有改动，内容有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