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讨债被击毙

家属上告7年终得80万元“救助金”

 （原载《华商报》2011年10月10日A11版）

    姜云春“讨债被击毙”一案，死者家属经过7年马拉松维权，目前以“和解”形式结案——兰州警方最终向死者家属支付80万元，家属承诺不再追究警方其他责任。

    据接近姜云春家属的人士介绍，经过1年多时间的谈判后，兰州市公安局与姜伟于今年8月3日达成和解“口头协议”， 警方支付80万元，具体项目容包括“信访救助金、生活困难补助金和老人（指姜云春的母亲）赡养费”，家属承诺不再追究警方其他责任。9月1日，姜云春的遗体在兰州华林山殡仪馆火化。

    10月9日，姜云春之子姜伟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时证实了以上消息，他称自己已身心俱疲，“他们出了钱，实际上就是‘认错’了”，所以不想再就此发表任何意见。记者就此事向兰州市公安局求证时，该局负责人承认有此事，但称不知详情。

     2004年9月26日，单腿安着假肢的姜云春，前往兰州市张凤林家中索要对方购买图书所欠货款。其间张凤林之妻谎称外出筹款，向11O报警称姜云春身上绑着炸弹。兰州市公安局接警后火速赶往现场，疏散周围住户，同时在张凤林家所在的文联家属院对面布置了3名狙击手。

    当日下午，对外面情况一无所知的姜云春拿到张凤林的1万元还款并写了收条后走出张凤林家。刚下楼梯，当姜云春一瘸一拐地走到文联家属院院子里时，有警察在对面的楼上远远地喊话（未用扩音设备）：“请接受我们的检查。”仅仅几十秒时间，姜云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兰州市公安局布置的狙击手已开枪，姜云春应声倒地，当场死亡。

    事后查明，姜云春未携带任何爆炸物。姜伟认为，父亲姜云春“恐吓爆炸”的说法除了欠债人张凤林夫妻俩的证言外，别无证据。退一步，即便他父亲情急之下口头“威胁”过欠债人，也只是个治安案件，根本不至于未经任何司法程序就被击毙。

     从2004年10月开始，姜伟先后在兰州、甘肃以及北京三级公安、检察院、法院以控告、行政复议、行政诉讼、申请国家赔偿等合法程序维权，但均未进入实质程序，至今没有任何部门对兰州警方的“击毙”行为定性。从去年开始，兰州警方以信访接待的形式与姜伟接触，最终达成上述“和解协议”。

     姜云春出事时64岁，是陕西子洲县人，从1980年代开始从事图书资料的编辑与营销工作，曾主持编写了《陕西公民实用手册》（三秦出版社出版），并担任副主编。

                   7年求告无门  1次诉讼曾惊动最高法院

     从2004年10月起，姜伟开始了长达7年维权奔波。开始他以涉嫌“滥用职权罪”控告兰州警方，要求追究对方刑责，结果兰州、甘肃、北京三地检察机关均不受理。

     控告无门后，姜伟兰州市公安局的上级兰州市政府和甘肃省公安厅申请行政复议，要求确认“开枪”行为违法，同时申请国家赔偿。结果，两个上级单位均答复称，兰州市公安局实施的是“刑事侦查”行为，不属于行政复议范畴。后姜伟以甘肃省公安厅“行政不作为”（指不对兰州市公安局使用武器是否违法进行认定，认定违法是国家赔偿的前提——记者注）为由，诉至兰州市中级法院，法院立案后驳回起诉。

     2005年，姜伟通过兰州市中级法院、甘肃省人民法院起诉、上诉，要求判定兰州市公安局违法使用武器并给予国家赔偿。甘肃省高级人民法院受理案件后形成两派意见：一种意见认为，兰州警方当时实施的是刑侦，故不属于行政诉讼法受理范围；另一种意见认为，兰州警方接到报案出警时，并没有证据证明姜云春正在实施犯罪，兰州市公安局击毙姜云春的行为，是公安机关为维护社会治安、处置突发事件而采取的行政职权行为，故此案属于行政诉讼受案范围。

    甘肃省高级人民法院方面最后向最高人民法院请示，得到的答复是“本案不属于人民法院行政诉讼受案范围”，最终姜伟的起诉被驳回。

                          法学专家：“假想防卫”酿悲剧

   “讨债被击毙”事件发生后，法学界人士对兰州警方的做法提出诸多质疑。刑法学专家、西北政法大学贾宇教授在事发后接受《华商报》记者采访时表示：即便兰州警方认为张凤林之妻报警时所说的“危险”存在，当姜云春拿到部分欠款走门外时，表明他已经放弃了“威胁”，兰州警方在这种情况下把他击毙，属于“假想防卫”，应该追究相关人员的法律责任。

    陕西省警官职业学院行政法教研室主任王革峰认为：“兰州警方在没有判明情况和情况并不紧急的前提下开枪，违反了《警察法》和《人民警察器械武器使用条例》，且造成了严重后果，涉嫌滥用职权。”

     长期致力于公安法学研究的西安市公安局民警龚晓亚表示，当时那种情况下不能苛求兰州警方断定姜云春是否携带有炸药，但起码应该判断姜云春是否真的有以“引爆炸药”相威胁的言行。他认为，警方处理此类事件科学的方法是引进“谈判专家”，通过“攻心”化解。

      此前本记者对此事的相关报道相见：

      http://news.hsw.cn/system/2009/03/12/050100641.shtml    

      http://www.people.com.cn/GB/shehui/1061/2909838.html 

      http://hsb.hsw.cn/gb/newsdzb/2004-11/09/content_1403545.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