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了,美丽的白湖
尽管白湖已被改叫“百鸟湖”,我还是愿意叫她白湖。百鸟湖是被房地商圈起来,借以卖房发财的所谓“景观”,吹嘘“傍湖而居”,实际上连看一眼都不能。
而我们心中那个白湖,则是荒山野岭中一处仙境,离城不远,却杳无人烟。一泓清水,长宽各一千多米,不知多深,静静地躺在那里,等我们去畅游。
约上小陈小刘小胡几个,公交坐到底,穿过一片破烂村屋,便是戈壁荒滩,鬼都不见一个。远远见一红一白两座山,红山那边也有一座湖,叫红湖,山这边就是白湖。据说两座湖是相通的,红湖水从山底渗过来,遂成白湖。湖边芦苇丛中能找到山那边渗过来的泉水,清冽可口。
走近两座山时,视野中忽现出一片低谷,再往前就能看到湛蓝的湖水,站在谷岸坡顶下望,美丽的白湖尽收眼底,周围全是芦苇,白絮摇曳,绿影婆娑,野趣盎然。下坡穿过芦苇丛,便来到波光粼粼的湖面。湖水略咸,浮力也稍大,游起来有海的感觉。
我们在湖边铺设营地,吃好喝足,便入水。眼前全是芦苇,只能寻着缝隙钻来钻去。游出去不远,水深已三四米,能直接看到深深的湖底,及湖底生出的一棵棵芦苇,像一座水下森林。感觉自己如同在森林的上空缓缓飞行,飘然欲仙,那感觉只在童话中才有。
待游出苇丛,湖面一片开阔,我便瞄准对岸某个目标,径直游过去,游到湖中心回望,还能见到营地那缩得极小的阳伞,再往前游,回望就什么都分辨不清了。
头顶蓝天白云,湖周一圈远山,万籁寂静,水天空阔,似与世隔绝。身旁是碧绿清澈的湖水,头入水中,能看到自己的脚。不远处常有野鸭在嬉水,所以又称“百鸟湖”。待游近它们时,唿的往水中一钻就不见了。下视湖底,绿幽幽黑洞洞不知多深,着实有点吓人。
在这深不可测,静静的辽阔湖水中游泳,自由自在,无人打扰,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我的水床,任我翻滚蹬踏,漂浮躺卧,昏昏睡去,那种享受,那种舒服不可用语言形容。
游到对岸,歇一口气,或因水草缠绵,靠不了岸,便返程,再倒过来重新享受一遍。回到营地,躺在湖边晒太阳,暖洋洋的。朋友小刘非要让喝两口小酒不可,迷迷糊糊睡一觉。又是另一番不同味道。
歇够,再下一水,回味一番水中梦。然后哥儿几个背上行装回家。穿芦苇,爬大坡,走戈壁,过破屋,坐公交。这一天就算当了一回神仙。
每次去白湖,横渡目标都不同,几年下来,把这座湖的各个角落都探访遍了。
正对面是白山,天天在开山采石,大卡车不断地运,好几年了,山还是那个样,不见减少一分。山下是一座湖滨酒店的烂尾楼,岸坡陡峭。
左手是红山,岸边全是芦苇,没芦苇处也是软泥,坐在上面像海绵垫。
右手是浅滩,有湖湾,有小岛,岛上搁浅一艘破船,锈迹斑驳,不知多少年前的。
白湖的东南西北,边边角角,全都装在我的心中,熟得就跟自家院子似的,一闭眼就在眼前,那就是我们的家乡啊!
但从现在起,我们将永远告别白湖,再不能去看她了!哪怕只看一眼,那怕只是走近她,都不可能了!一想起这些心中就难受。
好几年前我就预料,房产商不可能让美景白白闲着,他们一定会把房产一直铺过来,最后把白湖一圈,就成了他们的禁地。当时我在博文中说:“趁着这帮狗娘养的还没把白湖圈起来,我们先抓紧好好玩几年再说”。
去年“狗娘养的”就已经真的圈了,而且派人巡逻,我们每次去,都得跟他们吵架。
他们先是吓唬,说有人在白湖淹死了。其实那死尸连长裤都没脱,跟游泳有个毛关系。再说我们是能淹死的人吗?
他们又是诬蔑,说发现有人掏鸟蛋了。我们是那种不开眼的吗?不就为锻炼身体吗?
从今年起,他们干脆彻底圈死,任何人再不允许进入湖区。把我们的野泳圣地,自然美景,彻底变成商人们的囊中之物,赚钱工具。
别了,我的白湖!今后只能在梦中相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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