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问六、增删者删除秦可卿淫丧的过程让人感觉奇怪。在第十三回有几条非常有名的批语，相当明确地指明了将秦可卿最为重要的情节进行了删改：

〖靖藏：“秦可卿淫丧天香楼”，作者用史笔也。老朽因有魂托凤姐贾家后事二件，岂是安富尊荣坐享人能想得到者？其事虽未行，其言其意，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删去“遗簪”、“更衣”诸文，是以此回只十页，删去天香楼一节，少去四五页也。一步行来错，回头已百年。请观风月鉴，多少泣黄泉。〗

〖庚辰：通回将可卿如何死故隐去，是大发慈悲心也，叹叹！壬午春。〗

〖甲戌：隐去天香楼一节，是不忍下笔也〗

畸笏叟命芹溪将“秦可卿淫丧天香楼”的情节删去，还提到了删去“遗簪、更衣诸文”，是因为秦可卿在给王熙凤托梦的时候说得话很让畸笏叟感动，我却觉得原因很牵强。但“芹溪”好像并没有认真执行畸笏叟的建议，因为虽然删掉了具体“爬灰”和淫丧的情节，将一个超级淫娃秦可卿改成了一个无聊的得病而亡，但并没有删得很彻底，比如第五回里的判词和曲子就没有改掉，还是让人能感觉出秦可卿骨子里的淫荡味道，在前面提到的秦可卿卧室里的布置也能让人明显地感觉里面充满了一股淫荡的氛围。

还有不少地方也能让人能体味到秦可卿的这些特点，比如贾珍哭儿媳妇哭得那么伤心这样的地方也保留了，另外在第十三回才有那条很激动的批语：

贾珍便命贾琼、贾琛、贾璘、贾蔷四个人去陪客，一面吩咐去请钦天监阴阳司来择日，另设一坛于天香楼〖甲戌侧批：删却，是未删之笔。〗

可见删改的过程中确实遗漏了一些地方没有删掉，这里出现了“天香楼”的字样，因为“淫上”和“淫丧”来看，这里应该是捉奸现场，也是秦可卿上吊的地方，所以在这设一坛自然是为了洗清冤孽，不知道留下这些文字是因为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留下了太多的痕迹。我个人更倾向于第五回的判词是有意留下来的，而且其他那些小地方是遗漏的，原因我会在后面慢慢告诉大家。

我感觉删除秦可卿淫丧的过程是个比较大的工程，所以难免有疏漏，也许删改的人打心眼儿里删得不是很情愿，其实如果没有这条批语我们也不会注意到这样的小地方，所以反而是在提醒我们。我们猜测删改者这样做一方面不能在表面上写她的淫荡的故事，但另一方面又要让读者体会她身上的淫，明白她的死跟“淫”字大有关联，也就说秦可卿所影射的原型一定与淫有关系，这表明秦可卿的淫事不是简单的表面故事，而是隐写历史中的一个重要的组成，而这一点与崇祯肯定没有关系。

贾珍在求凤姐协理宁国府的时候表现得也非常过分，居然说：

“妹妹爱怎样就怎样，要什么只管拿这个取去，也不必问我。只求别存心替我省钱，只要好看为上”。

还不止这里，贾珍还当众失过态，表现得连批书人都看不过去了：

〖庚辰侧批：淡淡一句，勾出贾珍多少文字来。〗

〖蒙双行夹批：“尽我所有”，为媳妇是非礼之谈，父母又将何以待之？故前此有思织酒后狂言，及今复见此语，含而不露，吾不能为贾珍隐讳。〗

应该说这都是没有删干净的地方，也说明作者原来的构思完整，不太容易改得毫无痕迹，于是遗漏了诸多小细节，这些地方非常值得我们深思。

我个人有一种感觉，对秦可卿故事进行增删的人不是原来的作者，也就是说不是“曹雪芹”，批语中提到的“因命芹溪删去”中的“芹溪”似乎是另一个人。批书人提到“作者用史笔也”这句的时候多少有些赞扬的味道，说他的笔法有自己的特色，用影射的方法来写历史，或者用历史方法来影射现实。而提到“芹溪”的时候居然用“命”字，感觉味道大不一样了。

我觉得这个“芹溪”对作者写的思路并不是非常了解，在这个修改的过程中也只能找出些明显的地方进行处理，所以对很多书中其他地方没有考虑得很周全。而且除了秦可卿“爬灰”和淫丧一段进行了大刀阔斧地改动以外，其他的情节就不太好改了，因为涉及到很多其他方面的故事框架和脉络，搞不好越改越乱。也就是说这一次增删是一种修修补补，而且显得相当草率，也很勉强。

而且这个“芹溪”的写作水平很一般，我们从这个人改的内容就能感觉出来，他的写作能力最多是二流，所以他的思想上缺少天马行空的跳跃性，手笔也严重缺乏想象力，从他加上去的大段文字来看，人物都失去了原来的神采，废话很多，目的性很强，表现得太刻意了，一看跟作者就不是一个手笔。 

奇怪的是前面提到的朱衣家的那个钞本上秦可卿“淫上”的故事还在，所以看来此书的流行过程还是很复杂的，居然流传出至少两个版本来，或者说对秦可卿故事的删改算不算“增删五次”都值得研究，很有可能是“增删五次”以后又进行的一次修改，主要是针对秦可卿这次删改，而且这次似乎没有作者“曹雪芹”参加，可能是因为这次修改距离作者创作相隔时间比较远，大家无法凑齐，而畸笏叟又对秦可卿的故事实在看不过去，所以才命人进行了这次删改，说实在的，我现在越来越感觉这个改动虽然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应该说是个败笔，因为还是之前的构思更巧妙。

如果没有这次对秦可卿文字的增删事件，估计也就没有现在这样荒谬的传统“红学”，因为秦可卿“淫上”和“淫丧”的情节中充满了各种暗示，再结合明末清初时的流行文化来分析，反而容易让人明白作者的用意，所以这段内容的删改让我感觉非常遗憾。但在这次删改之前的版本已经开始小范围传抄了，没想到的是最后这次修改的版本才真正广泛流传，所以这个修订版的宣传手段肯定很不一般。

我相信人间现在还应该存在着这样一个本子，上面有详细的秦可卿未删改故事的前前后后，肯定非常精彩。实际上既使我们看不到具体的文字，如果我们真正理解了作者的本意，了解了秦可卿身上的几层影射，再结合一些朱衣和那些批语的提示，我们也可以大致分析出这些被删除故事的轮廓，甚至一些细节，这一点非常令人兴奋。

疑问七、为什么第五回宝玉做梦的时候要由秦可卿引梦、出梦呢？这个实在是让人猜不透。而且应该大有深意存焉，在第五回里有这样一条批语：

〖甲戌侧批：此梦文情固佳，然必用秦氏引梦，又用秦氏出梦，竟不知立意何属？惟批书人知之。〗

由此可知秦可卿引梦、出梦应该是有寓意的，这个我们确实一直很难理解，而批书人说只有他自己知道，还不告诉我们？真是可气了。我们只能是在了解秦可卿的原型以后才能真正的明白，因为有些事情确实不方便指明，但也更说明作者这样描写是很巧妙的。所以作为一个关于秦可卿的理论，一定要把批书人提出的这个不告人的立意一起合理地解释出来。

然而如果我们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宝玉是秦可卿的叔叔，两个人在梦中发生关系，让人感觉怪怪的。虽然第六回的回目为“贾宝玉初试云雨情”，但实际上宝玉的第一次给了梦中的秦可卿，宝玉的体力真的很不错。要知道这应该也算是乱伦了，而秦可卿不但在梦中乱伦，在现实生活中也与公公贾珍乱伦，口味真是太重了，怎么会喜欢这一口儿呢？是暗指她这个人的本质过于淫荡，一般程度的淫乱难以满足他的重口味了呢？还是有什么别的寓意呢？其实这些古怪的地方其实都是有解的，而且相当都是有意义的，大家千万不能一带而过。 

有些人的理论解释不了这些的淫乱情节，于是就推说这都是为了掩人耳目的表面故事不能太较汁云云，其实还是本质上没有看懂而已，书中虽然有不少淫事，但秦可卿之淫非常独特，绝对不是什么敷衍的表面故事，更不是在影射崇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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