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一路拍

一路写一路思

几十年如故

再冷再热都不顾

因为我

从来不给自己

留后路

 

——曾鸣

 

在布鲁塞尔

 

在比利时的首都

在欧盟和北约的大本营

在布鲁塞尔的

机场和广场上

常有一队队军警

一米九以上地伫立着

并从我若无其事的样子里

荷枪实弹地走过

 

在他们走过的春天里

我总是想蹲下来

与来自东欧的流浪汉

与洋气十足的小狗

举行一次中国式的

全球论坛

 

2019.2.9.凌晨于布鲁日

 

另一本护照

 

我有一块瑞士手表

平时从不戴

我不愿被机械的时间

铐住写字的手腕

 

但每次出国都会戴上它

并校准北京时间

我走到哪里

时间都不会改变

 

我选择不了出生地

却可以选择目的地

路是时间的延续

北京时间

是我的另一本护照

它可以证明我

行走世界的心理

 

2019.2.11.于阿姆斯特丹

 

在欧洲上空听戏

 

在欧洲飞行中

听我自己录唱的京戏

行云流水之间

我想体味行腔走板

超越现实的含义

 

那些发生在中国

忠孝节义的古今传奇

虽然有板有眼

但一落地

便如李白的月光

与我若即若离

 

从梵高从不在乎

现实色彩的画里

走进安徒生

拒绝个人幸福的童话

我却在自己唱的

高深莫测

高举高打的戏里

迷失了自己

 

2019.2.13.夜

于阿姆斯特丹飞哥本哈根途

 

与音乐相关的狗

 

广州有间音乐酒吧

是我一个老乡开的

里面有一条中华田园犬

它每晚都会趴在

民谣和啤酒勾兑的歌声里

偶尔也上台吼吼

 

在荷兰皇家音乐厅

我看见一只硕大的导盲犬

它绅士般地默默引领

一位行动迟缓的长者

从红地毯走进音乐的殿堂

 

它的出现和举动

没能引起绅士们

淑女和服务生们

哪怕半点的兴趣

它应当从来就是

他们其中的一员

只是不能在幕间

一同去端起咖啡

和仪式般的酒杯

 

只有我这个中国人

对它表现出了

足够的兴趣与敬意

我想到了那只田园犬

想到了我的小奥奥

它是一只日本银狐

陪伴我这个精神盲人

走过了十一个年头

 

它们是同一个世界上

三只与音乐相关的狗

它们是幸运和值得尊敬的

然而，在同一个世界上

与音乐相关和无关的人

都会有它们的幸运

和值得我们尊敬吗

 

2019.2.13.于阿姆斯特丹

 

外国的厨柜和月亮

 

2019年，春节

我们再次到外国过年

住了好几个

外国人的洋房子

总让我浮想联翩

 

我在想，这些老房子里

住过一些怎样的戏剧和文学

我在想，这些新房子的主人

都从事些什么职业

 

我在想，为什么

要在这些房子里

设计那么多不锈钢机关

和玻璃的细节

 

我在想，为什么

非得靠操控各种机器

和摆弄各种器皿

才能把日子

过得有滋有味

和熨熨贴贴

 

今夜在瑞典

帮老婆找一件餐具

打开他们的厨柜

更让我大开眼界

同时又眼镜大跌

那是两只

装满珠宝般调味品瓶子

和装满废电池

空罐子的抽屉

 

我在想，这些废品

送到哪里能抵几个钱

我在想，外国人过日子

应当不会比中国人勤俭

我在想，对待废品的态度

他们为什么像对待情人节

 

我在想，外国的狗

为什么可以听音乐会

可以坐公交车和地铁

我在想，谁说外国的月亮

比中国的圆。我在想

如此简单的道理

为什么想得我两眼望天

我真的就望见了那片

透明得像玻璃般的天

 

2019.2.17.于斯德哥尔摩

 

时差

 

你照着太阳的镜子

梳头的时候

我刚好把等你的月亮

烙熟

 

你喜欢吃鱼

我撒一把星星

作梦你的钓饵

却在你的明天

钓上来一只

驼背的虾

 

时差就是一个

会变帽子戏法的

第三者

它只会让两颗心

变得更近

更加懂得牵挂

 

2019.2.21夜.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