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国 王童

雪之国
王童
呼伦贝尔的地气弥漫着质朴、纯粹而又野蛮的气息:草是葱郁而浓烈的,草色在落日下翻滚着,孕育了世世代代成吉思汗的子孙。成吉思汗的大军当年驰骋在这里,铁木真、孛尔帖,扎木合及被征服的王罕与桑昆。公元1202年,由此地大兴安岭西麓延伸下去的北纬47度与东经119度之间,在现蒙古国讷木儿格河畔灭了塔塔儿部落,并掳掠了他们的女人。因塔塔儿女人天生丽质,与成吉思汗铁骑勇士的水乳交融,就诞生出了一代又一代美丽的蒙古族姑娘,她们或叫斯琴、或称萨日娜或曰高娃就似多情的麋鹿一般穿梭在草木和山林间。
呼伦贝尔山色与水流的洒脱与峻秀,也孕育着这里带有异国情调的多民族风情。有蒙古族、有鄂温克族,有布里亚特的俄罗斯族还有朝鲜族与柯尔克孜族等。这里是生命旺盛的孕育地,除茂密的山林,单药用植物就有209种,有窄叶蓝盆花、有薄荷;有波叶大黄和海逢子等等。野生动物马鹿、棕熊、狍子等也和蓑羽鹤与绿头鸭等并存着。报道称久违了的丹顶鹤与天鹅也在此地安了家。在这雪色黄昏中遇到的呼伦贝尔作协主席刘艾平,竟然是我当年在呼和浩特市《鸿雁》杂志社的同事,这让我甚感诧异。刘艾平虽是汉族,但多年前她却因情所系,因故土难离,放弃了在首府工作的机会,又牵绕回到了这里。这里的歌声在唱《乌拉勒吉》《额呼兰》;这里的曲调有《梦中的额吉》与《欢乐的牧羊人》。歌声中的天空蓝而又舒展,云白而又纯净。五代无名氏词细草河边一雁飞,薄夜牛羊复下来的写照,恰把这厚雪覆盖下草原的另一面又呈现了出来。雪披下的草原,羊群在落日的余辉中,在风力发电的风帆下蜿蜒出觅寻的足迹,向坡道延伸着。雪的厚度没过脚面,深过脚脖,踩上去咯吱咯吱地颇有诗意,人摔在上面也是乐的,然后又孩童般的攥起雪球抛向游人,一切都显得自然而又合谐。
然而,雪之国里也有它如烈酒浓烈的一面,在冰雪那达幕会上,人被里三层外三层包裹着上阵,却眼见穿着各色民族服装的彪汉们骑在马背和骆驼峰上,手舞成吉思汗年代样的长方形的军旗,枕戈待旦,最后从坡上成群结队地穿过烈焰熊熊的火盆时,旌旗招展,狼烟从蒙古包旁四起,远古年代的呼啸似就在耳边喧嚣。在这野性的呼喊中也夹杂着几张用白绒毛包裹着的鄂温克与蒙古族闪亮姑娘的面孔。
我承认我的眼睛与我的相机都是好色的,我努力捕捉着那些飘雪下的美色。这美色在在黑绒或棕灰貂皮毛色的衬托下闪着白净的光泽。
遊目聘怀间,雪铧犁风驰电驰般的从身边划过,骆驼骑手也迎着落日而去,雪雾在兽蹄的奔跑下腾飞起、弥漫开,让人想起普希金长诗《叶甫根尼.奥涅金》中的场景。普希金的抒情长诗《纪念碑》里写到过:无论是骄傲的斯拉夫人的子孙, 是芬兰人/甚至现在还是野蛮的通古斯人, 和草原上的朋友卡尔梅克人.他所说的通古斯人和卡尔梅克人,不知是不是指的这一地域的祖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应是含有这一民族共同体的基因。
在已被雪封冻的伊敏河畔,冰和雪凝在一起,让这河面织成了白纱,我们在里爬冰卧雪的连滚带爬,丝亳也无疲态,一直爬到了湖畔山顶蒙古包错落卧雪的山顶,一揽弧线旋转的伊敏河全貌
呼伦贝尔市邻近的山,也叫西山,但比北京西山的松柏要高大,雪压松枝,似硕大雪的花朵在盛开,与之对映的是市区具有民族特色形状各异的雪雕,是马、是成吉思汗。在这成吉思汗的诞生地雪之国在延扩着,一直横跨过了欧亚大陆。以至今天我的血脉里都有了蒙古人的基因,蒙古人种已是人类学者研究的一个方向。
从四天净色的雪之国归来,北京却连着出现了雾霾天气,专家们己在里面检测出了含氮有机颗粒物的有害物质,光化学烟雾扭曲在我们的高楼与车流之间,这就更让人留恋起了寒空如水的雪之国---呼伦贝尔。老舍当年游历呼伦贝尔的陈巴尔虎旗所写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天空是那么的清朗的字句,几成大白话的描述,想必满腹经轮的他面对妙境,觉得找不出更贴切的形容词来抒发自已的感触,也就平实而述。记得老舍还把这一地域邻近的扎兰屯比喻为苏杭天堂,可见这里的一草一木对先生心灵的洗涤。老舍也同样眷恋北京,认为这也是一块风水宝地。而且不只老舍有此心念,《帝京景物略》中所叙天巧不受人分,人工不受天分,云山一簇的京都气象,今天对比之天朗气清的呼伦贝尔大草原、大牧场、大兴安岭,该是让人望天兴叹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