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中为了防止学生跳楼而装铁栏，错不在二中，而在高考制度催生的“高考工厂”模式。

看见衡水二中为了防止学生跳楼，把教学楼全部安装铁栅栏。从来只听说把罪犯关进牢笼，把野兽关进牢笼，把权力关进牢笼。这次是把学生关进了牢笼。

二中大概也是无奈之举。据人民网报道，自去年10月以来，该校短时间发生两起学生坠楼事件。最近一次是3月29日，高三学生许某坠楼身亡。从学校的角度讲，二中装铁栅栏已经是迟了。这种跳楼动作，向来有很大的示范效应——第一个跳楼者，为后来有想法的人指示了方向。就像富士康的连跳，以及世界各地的自杀圣地，多处都是跳楼或者跳海而闻名。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就会有追随者。

二中本应该是在第一个跳楼学生之后立刻装铁栅栏的。

可是装铁栅栏就解决问题了吗？恰恰相反，问题没有解决，而是加重了。

衡水二中历来以“高考工厂”著称。所谓“工厂”，意味着在这里学生不是人，而是流水线上的产品。二中引以为傲的军事化管理，无非是通过高强度的学习和经常的演讲加动员加宣誓，把学生一遍遍洗脑，最终变成一个个考试机器。其实别说军事化管理，就是军队本身，也是一样的道理。所谓的“军队是个大熔炉”，就是洗脑。

可是人不是机器。人有七情六欲，人有各种心理问题。外部再高压也改变不了，禀性难移。心理问题每个人都会有，现代心理学验证过的有效的办法都是疏导。和治水一样，把心理问题给疏导出来，宣泄出去，问题就解决了。可如果强行摁压，把各种想法欲望强行压回身体，心理问题就可能变成心理疾病。还是和治水一样。

回到二中的铁栅栏，这至少给学生们很坏的三个心理影响：有人跳过楼；校内跳不成楼；学校成了牢笼，不管是幽闭恐惧，还是心理挤压，都来吧。

长久下去，学生的心理岂不是问题更大。所以问题反而加剧了。

对于衡水二中，以及其他著名高考工厂来说，这都是一个解决不了的问题，其办学宗旨就已经植根了悖论：要学生出成绩，就要高压，学生心理问题大；要解决学生心理问题，就要释放压力，成绩却下来了。而不管是学校，学生，还是学生家长，恐怕都是心甘情愿把学生送来接受高压的。

因为这是多数学生们为数不多的有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这是问题根源。高考以及高中教育，早就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高考工厂”模式，早就应该抛弃了。

而改之前，衡水二中的铁栅栏，恐怕会一直焊装在那。我更担心，随着衡水二中高考经验的普及，会有更多的学校，不得不把学校装修成牢笼。

康振宇

2015  4  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