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库车大峡谷,我们继续驱车南行,这里至库车县城还有64公里之遥。
库车,于我此次西行之中,是进入南疆的第一站,但它对我而言,并非仅是一个旅行地标那么简单,它还是一个历史的坐标:千年前西域大国龟兹古国的所在,这里曾是古印度、希腊—罗马、波斯、汉唐文明在世界上唯一的交汇地方。
距离库车县城20公里的地方,在雅丹地貌群中有一条岔路向西前往拜城,那正是去往克孜尔石窟的方向。
非常巧合,就在我西行的路上,2014年6月22日,在卡塔尔多哈召开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38届世界遗产委员会会议上,克孜尔石窟作为中国、哈萨克斯坦和吉尔吉斯斯坦三国联合申遗的“丝绸之路:长安-天山廊道的路网”中的一处遗址点成功列入《世界遗产名录》,这样的消息令人兴奋,克孜尔千佛洞理所当然也成为我计划中探寻的目标。
驾车前往克孜尔千佛洞的路上,车窗外是千万年来形成的千姿百态的雅丹地貌,苍黄一片,横亘于天地之间……置身于如此茫茫荒漠之中,如同身处异星,车前的公路笔直地伸向远方,不知何去,永无尽头,时间在这里似乎混乱了,我们仿佛随时都能穿越时空之门,跨越千年,进入远古……
翻过一处山岗,眼前是一片被赭红色的砂岩山夹峙的河谷地,我们惊奇的发现,谷地中竟然是一大片的绿洲。这里山抱水绕,树木葱绿,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荒漠之中竟然还会有如此一片景色迷人的地方……而传说中的克孜尔石窟便开凿于这片绿洲之上。
当年佛教东传之路几近与古丝绸之路相融合,位于丝路要冲上的龟兹古国以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富庶的绿洲经济和安定强盛的社会条件自然成为一片佛国乐土,从公元3世纪(东汉)时开始,这里的石窟开凿便十分盛行,克孜尔石窟因此便成为中国开凿最早、地理位置最西的大型石窟群。
石窟前的广场,一尊青铜塑像格外醒目,那是一位俯首沉思的僧人形象,他便是中国古代有名的高僧--鸠摩罗什大师。大师出生于古龟兹,从9岁起学习佛法,最终成为西域得道的高僧,后至长安,率弟子展开大规模译经活动,于是,世间才有了至今仍广为传诵的《心经》、《金刚经》……鸠摩罗什大师于公元413年死于长安,在中国有弟子5000,译经74部384卷,是与玄奘,真谛大师齐名的中国古代佛教三大翻译家之一。
在大师的身后,一眼便能望见那开凿在山体上的一座座方形洞窟,那里有着令大师魂萦梦牵的佛国乐土……
走进克孜尔石窟,仿佛就是走进了壁画的世界。
从那些斑驳脱落,但却仍能看清的千年前用矿石颜料绘制而成的精美壁画的图案中,看到许多关于龟兹古国的故事:当时的龟兹人是如何穿衣打扮,乐伎舞工如何“管弦伎乐,特善诸国”……
当然,作为佛教洞窟,人们在这里能看到大量描述佛的传记和佛的说法的佛传故事,表现众生对佛所作的种种供养和显示佛的神通力的因缘故事,还有表现佛前世行菩萨道时的种种难行和苦行的本生故事,这里所有的关于佛的造像都还保持着佛教从印度传入中国时的早期形象。
千年之后,当我站在克孜尔石窟内环视残存的壁画时,依然会不由自主地发出声声惊叹。
同样可以想像,在20世纪初,当德国探险家勒库克来到克孜尔石窟,惊讶地发现洞窟内的壁画仍然色彩绚丽,壁画人物的装束造型甚至有古希腊遗风时会比我发出更大的惊叹。可恨且可惜的是,当他将其中最为精华的壁画切割下来,万里迢迢运回德国后,这些艺术瑰宝,并没有如他期望地得到比留在洞窟内的壁画更好地保存,而是大部分毁于二战的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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