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类: 浮世心思 |
梦过李宇春的人不知有多少人次,相信一定是个天文数字。李能入这么多人的梦,用一句反智的话,她的精气神、她的身体图像一定蕴含了某种秘密。李书磊在飞往日本的途中感叹,造物预先给各民族分发了有限的面具,在一大群东方人中,你仍能认信这个沉默的人是你的同胞,那两个小孩儿是日本人,那几个老太太是韩国人。是的,尽管有人不喜欢自己的华人面容,但王洪波在印度的感受是,印度人分不出华人的差异,他们似乎只是晓得,这一个跟那一个都是中国人。
这大概就是我们中国人最引为神秘的命运了。命相连,心相牵。李宇春搅动了造物给无数人预先安置的心性,激活了那些长久沉潜的机理,使那些欲望、性情、境界的要求上升到意识层面了,使他们返观自己,感动于自己的春梦,感动于自己生存的实在性。
一个高级知识分子这样写他的春梦:“夜里接着下完白天蓄积的水珠,我何不看一篇喜欢却很久没重温的故事。结果贪看故事,没写博客也没怎么睡觉。不过并不是没有补偿,于凌晨的小睡里梦见李宇春(!),……真是妙境。梦见春春在一间影院放映厅的后排僻静处,银幕上正在放映有关她的影片,场中的粉丝们正在狂欢。春春却很累,我不知为何发现了她,走上去跟她说话,说她前一段的排练,说到辛苦。春春还是一脸英气,不过要靠化妆来掩盖疲劳。心中很舍不得。她带我看她的studio,说着说着就沉默了。”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谁说春梦无痕呢?能把春梦写下来,能把自己侠骨柔情的本性写下来,就已经是在造物那里报到了,在那里登记了,在那里承诺了。可惜太多的华人不愿正视这一点儿,倒是西方人如佛洛伊德之辈穷心竭力,把人类的这一精神世界以明晰的语言揭示出来了。意识、潜意识,本我、超我,转型、升华。是的,尽管自己还在纽约的图书馆里苦读,尽管自己还在勾心斗角地工作,或者在都市里狂欢,好像忙得不可开交似的,好像把自己献给了一个叫人生的命定过程,但自己内心向往的、追求的,仍是要跟至纯至美的精神相伴。一个绮梦,一个美梦。
我们中国人爱说一句话,人心不同,各如其面,又说,相由心生。如果把面相看作人生的履历,我们是否可以说,人生的成功与否,看他的面相就可以了,他的面相是否有民胞物与,是否春梦还在?
一个到沿海跑了一个月的记者回来说,从市长到县委书记,到局长,镇长,一说要给他们照相,他们就总是要把自己装进西服里,坐到办公桌后面,正看或侧看你的镜头,一只胳膊斜支在桌面上,程式/pose简直是像一起受过训练似的。闻者无不大笑。我在笑中想到自己早已写过“流氓人种学”。
如果真的春梦无痕了,那当然会像流氓一样去打击春春们的存在,虽然他们会有各种好的道貌岸然的名义。国家、社会像个人一样,对春春们的拥有只要求“简单的拥有感”。这些春春们,可能就是个性、爱情、生命,可能就是自由、民主、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