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体装满着石头。
一天夜里,梦见自己两脚的脚趾僵硬得不能动弹,心知那全是石头,我的痛风石。我再也不能走路了。我还梦见自己成为钢筋水泥森林的一部分,再不能移动。
我的梦几乎成了身体的意识。
我在年轻时候曾做过许多梦,后来大半忘却了。
这样的句子和随后来的精神,曾经让我着迷。
如今的梦如此单纯,它已经返身而诚。因为它环游世界一遭之后,再度认定,精神的全部要义在于如何对付自己、安置自己。
跟陈初越聊天时,我没想到,要做华人社区的第一份杂志的他,居然跟我谈的是如何对付自己。这个多年主持南风窗工作的风云人物,他的文章曾经让我那样激动,我在前年的当代汉语贡献奖的授奖辞里还引用他的话。但他职业之外的生活是朴素的,读诗、读经、吃素;但他还是对我说,还是不够诚实,经常会有心性惫懒的时候。是的,人最难的是对付自己。只有在一个管制或异化的社会里,人才想到要对付别人、对付上下左右、对付生活。精神的独立自足,因此只是个案、偶然而已。
精神当然有所附丽,但精神从来属于它自己。毛喻原说过,精神就是精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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