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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辉(左)\崔自默(右)
使用,怎么使用,今天这些画家能不能成为新的时代的起点,今天为什么不能出现大家认可的大师,这些问题,完全从主观的角度考虑就很难透彻;如果客观一点,放在一个“集体效应”的社会角度来考虑,就相对容易解释。比如我们今天也有可能做得都非常好了,但只是因为信息时代,大家都在各自宣传,于是把个体的成绩被消减掉了;就像你走出一串脚印,如果跟着这串脚印走的话,一定能够踩出一条路来,但是恰恰大家不跟着你走,各自走各自的。你刚走出的一串脚印,被后来跟上的人用一大片脚印给覆盖掉了。今天,我们不是没有大师级的人物,也不是不可以造就大师,而问题是大家现在不愿意承认大师了。这是一个没有英雄的时代,或者说是“英雄满街走”的时代。个人的力量被集体给消减掉了,个性化、自由化的存在,把能量均分了,或者说不允许某些个人脱颖而出,不愿意大师出现。对于社会的或者其他人性方面的东西更为复杂,对于艺术创作而言相对简单,是唯我独尊的个体张扬,当然,这对于一个艺术张扬者来说是合理的,对集体未必合理。在古代或者说近现代容易出现大师,因为当时从艺的人员就少,学校更少,相对的从业者少,师承关系固定、脉络清楚,尤其是当时的新闻媒体少,人们了解的信息稀薄,出名机会相对也大。现在则不然,这么多苗子,你培养哪个?除非他自己有天生的独到的才情悟性,天生有整合吸收周围资源的本事,否则在逢迎和应付各个方面问题的同时,也耗费掉了大量的精力,艺术方面一定不精。这从一个侧面体现出当代文化的自然选择和自然竞争性,这涉及到了社会学的东西,不再光是一个艺术问题。艺术问题绝对不能单纯用艺术来解决,文化问题也不会单纯用文化能解决得了,它们是复杂的。复杂的问题一定会涉及到其背后的环境、条件,包括社会、政治、经济、群体心理等因素。从这个角度考虑,我觉得对于艺术的个性,很多当代的艺术市场就能说明问题。我经常看雅昌艺术网和其他一些评论性的东西,大多执着于一个方向看问题,一管窥天,偏见、偏执,不客观,虽然天花乱坠也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唐:我现在感觉有一种外在的东西存在,艺术家被压迫的感觉,或者说我们自己没有做到文化的解放,还是在一种有形和无形之间,其中无形的力量还比较大。我们看到很多画家画的画好像是一个面貌,都是一样的感觉,是不是他就想这样画,看看张三像谁的,或者他们搞一个展览就像是一个人画的;所以产生这种东西,我还是认为跟我们主观的解放还是不够。大家追求一种所谓的时髦、时尚,在这种环境之下,没有自我,到最后就看不到自我了。好像我这么一画容易被认可,人家几个人就能带我玩了,可是不考虑是不是我自己真正地想这么画。如果没有我对我自己的艺术道路或者我自己生活经历的体验,没有个人的艺术特色,到最后都走着走着挤到一条船上去了,这可见大家本身的自控能力还是不够的。
崔:这就是个性和个体在群体面前的力量的微乎其微。个体互相影响,“跟风”是一种心理的现象。你弄出来的东西已经被大家认可了,包括启功先生的字,他就不能随便改变自己的风格,否则别人就可能不认了,即便他有能力改变、创新。几个人在一起耳濡目染,没有办法不相互影响,只有那些个性强烈、特立独行的人,才能不受时人影响,走出一条自己的路。现在这个信息时代,消减着个体的力量,你刚弄出点玩意来,一大堆人就跟过来了;结果面目全非,你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全乱了。
唐:这就牵到一个艺术的深度问题,就是你热衷于搞花样,还是我在一个点上,你们跟我也不怕,反正我走得比谁都深。我在当代看到几个画家实际上还是有在艺术上比较执着的,比较坚决的,可能在某个阶段这种画法受到了质疑,相当一部分人还是把它坚持下来了。这一些人我那么想,在今后有可能成为大师;大师不是画家自己给自己定的,不能说我认为我自己是大师就是大师,而还应是一种历史的选择。
崔:历史和时间是决定很多东西的一个黄金法则。品牌是什么?就是坚持下去。这是我跟品牌设计大师陈丹聊天时说出的我的思想,你看一个东西存在一千年了,比如一个家族企业,可能销量不大,但精致、精湛、经典、传统,你不能否认它是高贵的品牌。为什么?就因为它的坚持。某个厂家的商品在大肆广告之后,轰轰烈烈销量上去了,但两年后倒闭了,还是品牌吗?所以,艺术的风格像人的面目和人的姓名一样,是不能随意更改的,当然有超常全能的艺术大师,他的“大”在于他的视野是宽泛的,他的思维是深邃的,他的境界是崇高的——这不同于一般的小画家,小画家就画画梅花,或者牡丹、竹子、兰草,是小打小闹,小本经营、小农意识,虽然也能够成就一个风格、面目、个性,但是绝对不具有大师风范。大师的风范必须有“大”的特征,有量的积累,像西方的大师毕加索,水墨、油画、瓷器、雕塑、装置,品种多、量大,但我们有些大师比起来,就是小杯子见大缸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当代的画家首先要有自己的面目,还必须能坚持下去,同时在坚持的基础上必须拓展作品的领域与数量;他如果拘于现状,满足和保住自己小小的收获,将来也许能留下一两个符号,但终归不能成就其“大”。“大”是必须符合一个容量的概念,对当时与未来的社会文化与艺术规律有影响,有贡献。
唐:这一点我觉得还是非常的重要,从这又会引发出别的一些问题,包括艺术家现在的一种大部分的状态,实际上很多情况就是跟刚才所谈到的深度、广度有关系。那么怎么才能把深度的东西维持住?我看现在很多当代的人就是因为浮躁,不能真正深入一个领域里面去,或者说再加上艺术家的视野或为人上的便狭、偏差,形成不了大师的风范。我们看到历代的所有大师,实际上都是一些成功的社会人士,一定是对社会有一定分析判断能力,或者说在社会交往上有一定能力,实际上是融在一起的。单纯的一种格式的那种,对现实逃避的或者说对现实不满,不能跟当时社会融和、不能和谐相处,可能他的艺术我觉得不见得能做到长远。我们都看到齐白石,他懂不懂生活,懂不懂人际?包括傅抱石、黄宾虹、徐悲鸿、李可染,所有的大师实际上对社会上是一种溶解型的,而不是对抗型的;那种对抗型的,可能在西方相对比较多,中国的艺术我们再推到古代包括王羲之、颜真卿、米芾、董其昌,实际上对社会都是一种很融的状态。当代很多艺术家,为了追求好像一种特立独行,或者说目空一切,自我膨胀,可能到最后走得并不是一条很平正的路,有可能是相当曲折,最后并没有找到归宿。
崔:艺术和人生的道路一样,很复杂。个体的个性的东西,一定要受群体的接受与衡量,这是文化经济,是艺术市场。比如说艺术家很愿意也很善于参加社会活动,依靠协会的地位能够在当时获得利益和影响,但对于一个历史性的大师来讲,我认为必须符合五条标准:首先要有鲜明的个性语言,这是第一条,是本质的;第二条是他的艺术作品必须具备相当的难度、高度;第三条是他能创作具有高度和难度的作品的数量;第四条是他活着的时候对当时社会文化和艺术的影响;第五条是他身后对社会文化和艺术史的影响。那么,从这几条衡量就知道了,古代的大师如苏东坡这样的人,都是有相当重要位置的,也因此被世人接受、流传。同时,正因为他们当时有这样的位置,就更方便、更容易、更全面、更深透地参与真正的社会实践,他的胸襟和眼界深邃、扩大、升华,就容易悟透艺术与生活中的真谛,那么他提笔就自然容易脱俗气;而一些小画家,钻到自己的书房里,自以为是、自以为有心得,这种就难以摆脱酸腐气。古人讲究要当大儒、鸿儒、通儒,不能当腐儒、小儒,那么今天,这些综合性的因素摆在艺术家面前。作为艺术家一种的画家呢?可以有不同的选择,作为职业够吃够喝就行了,作为一种大的抱负,就要对民族对历史对文化对未来,有一定的贡献;这样他也肯定要付出的东西比别人多。不想付出,也不可能有获得。当代的画家比以前付出得更多,因为经济节奏加快、形势复杂。西方市场虽说有画廊的参与,画家也难免自己要倾注投入精力。如果他只是一个纯粹的画家,就靠自己的那点东西生存,如果得不到鼓励,也没有信心,水平提高不上去。当然,要是把更多的精神投入到社交上,首先不大可能,假如那样他个性的创造一定泯灭,他希望共性的认同,艺术没有集中精力深入下去,而实际上个人的命运前途也还是一个未知的定数。
唐:刚才我说的画家要有一定的社会能力,还不是简单的一个社交能力,实际上还是一个人品和世界观的问题,也就是说没有一个好的人品的艺术家,他的艺术也很难真正地被大众所接受。从他的画里所表达出的信息,可能也是一种不良的信息。艺术还应该是“真、善、美”的东西,一些画家现在把西方的行为艺术包括对政治不满的东西也称之为艺术,但它并不是应该所追求的,并不能对我们做一些精神洗礼;真正的艺术还是应该追求“真、善、美”。历史上也有一些奸臣,在当时可能还行,但在流传上受到了阻力,大家不愿去推广。所以作为当代的很多画家,所面临的选择,对生活的选择,世界观的选择,现在越来越自由,越来越开放。对于搞传统文化的人,怎样对自己有一个制约力,怎样把自己塑造一下,我觉得这是搞中国文化和艺术传统的一个要求。
崔:这一点我觉得非常重要,你阐述的这个观点是很值得当代艺术家考虑的问题。搞西方的个性的东西,行为艺术的东西,甚至“怪力乱神”的东西,很多读者认为不符合“真、善、美”的法则。艺品即人品、画品。读者不喜欢你这个人,所以也不喜欢你作的东西。画因人重,苟非其人,虽工不贵,为什么?就是指出人的因素的重要性。对其人价值的认可,是对其艺术要求的前提。作为大师,应该修心,品性超凡脱俗,对社会有贡献,有一个伟大的浪漫的纯真的理想。为什么现在现代派的东西也有一定的接受群呢?现代派的东西也肯定有一些说法,有其思想依据,现在经济繁荣,很多外资参加、投入,开了很多画廊,由这个画廊卖给那个画廊,传递,像滚雪球一样,当然每一手都要有一定的利润;在这传递过程中,有其风险行,如果购买者不是真正的喜欢,而是跟风,道听途说,像买股票那样,是类似炒股、赌博的行为,买完画以后,不是挂着欣赏,而是放到仓库里等着升值,那么,就有危机、有危险了,如果真有一天这个东西一钱不值,像泡沫一样被捅破,精神损失还是其次,物质损失是实际要承受的。
唐:刚才谈到市场的问题,我也觉得中国现在的市场是一个相对比较脆弱的市场。从近一年多的回落,中国艺术品市场还经不起风吹雨打,很脆弱。同前两年市场的一片繁荣相比,近一年来整个市场显得清冷、低调、萧条,我有这么一种感觉。不过我们抛开表面市场看,实际上背后中国艺术品市场规范化的东西还在完善,而且我还看到正规市场还是比较繁荣的。我接触很多画家,同前几年相比,销售和价钱来讲都是上涨的,比如一些比较有实力的企业家都慢慢转到收藏来了。以前,画家羞于谈市场,一谈到市场就觉得低人一等,通过我这几年对市场的认识,我觉得画家还是应该正确地面对艺术品市场;因为这个艺术品市场从古代就存在,不是一件什么丢人的事。现在我们也存在艺术家对市场的认识不够,在入市的时候都觉得应该盲目炒作;但这种炒作一方面是毁了画家,另一方面可能会让市场在时间长了之后撑不住,毁了这个市场。画家怎样去正面地做宣传,应该总结经验。
崔:这个事呢也是一个很大的事,因为整个艺术行为应该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艺术家个人的创作阶段;第二个阶段是艺术品被市场接受的阶段。正是在第二个阶段,艺术家和艺术品的命运被区分开来。艺术品在创造完成了之后,最终要被读者认识、批评,要被市场检验、鉴藏。艺术的好坏是很难说清楚的,到底艺术价值有多大,没有准确的尺码,因为审美心理和审美标准是个性的;于是,市场交易的价格,成为衡量艺术价值的一个权宜的客观标准,不管你满意不满意、认可不认可。虽然市场价格不见得科学、不见得公正,但它是权宜之计,相对而言,比某些个人和某些机构的判断更为现实、实在。名和利是相连的,现在的拍卖市场,是新经济条件下产生的一种新型的广告宣传手段。拍卖已不仅仅是一个经济行为,我一直在强调这一点,它不再是一个纯经济行为,它已经附加了一个宣传广告功能。宣传和广告是打造品牌的一种手段,需要付出费用,在拍卖行里,他交了手续费,自然就是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