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会师通麦
徐老师放心不下她的考察项目,赶到林芝看望黄老后,匆匆赶回通麦,又钻进密林中去了。
天还在稀稀沥沥地下着小雨,徐老师考察队的几个年轻人,仍然是带上一块压缩干粮,一如既往地进行着他们的工作。
临行前,我们就在北京听黄老讲过,徐老师为了这一填补国际空白的课题,17年来历尽艰险,濒死复生,取得了藏东南一带大量的科学数据和研究成果,如今再做完雅鲁藏布江大拐弯地区即藏东南这一片神秘土地的生态概貌就算揭示出眉目了。如果63岁的徐凤翔此刻不做、再拖延,她也就再也做不了了,如果今天她不去做,而后再一个17年,还不见得有人能做得下来。
63岁的老人啊。如果她是为了自己的所得,她不必到这里来,如果她为了一鸣惊人,她更不必到这里来。
徐老师说,她每次离开南京,临别时,她都不敢回头看一眼为她送行的亲人。
此刻我听到隔壁的徐老师,在向她的队员布置明天的考察内容,她那带着浓重江苏口音的普通话,让人听着还是充满生气。可敬可佩呵,和我母亲同样年纪的徐老师。
下午,黄老师她终于来了。大家高兴地迎上前问候,黄老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没事呀,什么事都没有。”看上去黄老的精神还不错。终于,考察队,摄制组和黄老师、初小玲,在通麦全体大会师。
经过一天的休整,大部队移师北上,向密林环抱的岗乡出发了。
12年前,黄宗英和徐凤翔就是在那里,孕育出著名报告文学《小木屋》,如今她们将再赴岗乡,去追寻当年的足迹,不过这次,她们还带来了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
从通麦到岗乡,开车要八九个小时,我们的四辆三菱吉普车和考察队的一辆北京吉普在霏霏细雨中向岗乡爬行。路上不时碰到牦牛和一种与黄牛杂交的犏牛,它们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中间,任凭你怎样按喇叭,它就是置之不理。甚至一高兴就卧在路中,你只好绕着它过去。
没走多远,前面的车突然停住了,原来川藏路上著名的通麦塌方区,又出现了大塌方。考察队的几个年轻人跳下车,跑到碎石坡上,我扛着摄像机跟了过去。本来只能过一辆车的窄路,由于山体塌方,碎石土地路面变成了倾斜的坡面,左边的山随时都有塌的危险,右边的百米深渊,是激流滚滚的帕隆藏布江。用原木搭成的挡墙横七竖八地散落在坡下。
所有的车都挂上了前加力,车轮在陡峭泥泞的沙滩上颠抖着,人人全神贯注,屏住呼吸,心里捏了一把汗。一辆车摇摇摆摆地过去了,又一辆车过去了。
惊魂稍定,前面又出现了冰川,冰川融化的水流下坑坑洼洼的都是鹅卵石,车子在鹅卵石上跳跃着。
这条路堪称川藏线最险的路段,位于“102”道班的加玛其美滑坡群被称为川藏线的百米“死亡线”。每年一到雨季,这里平均每3分钟就有一次程度不同的泥石流,稍有不慎或意外,就有车翻人亡的危险。1996年10月,武警交通四支队奉命,担负川藏线竹巴笼至东久间800公里最为艰险的道路养护和确保公路畅通任务。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8年间就有4名战士遇险,英勇献身。一位诗人他们写下这样一首诗:“你们修路,是为别人走向远方,回归故里。你们自己却长眠在遥远的高原,连骨肉也不肯留下。站着,你们是座路碑;倒下,你们是条坦途!”
这几年这条路的路况有了很大改善,公路建设采取了很多现代技术和疏导的方法,保证了道路的畅通和安全。
(油菜花照片)
每年的三月底、四月初和九、十月份是这里最美的季节。三月底,四月初,驱车驶人沿帕隆藏布河畔的通往岗自然保护区的道路,在路边盛开怒放的野生桃花,打开车窗桃花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人陶醉,不得不把车子停了下来,深深地吸几口带有桃花香气的新鲜空气,举起相机留住这精彩的美景。9、10月份,一坡坡,一片片的油菜花,金黄鲜艳。到了保护区的云杉林内,更让人惊奇。由于云杉长得太高、太粗、太密,进入树林中心里总觉得自己的身子比平时变小了很多。当地百姓中有这样的传说:人不能穿入云杉林腹心地带,不注意穿进腹心地带,就会被此山的神女隐藏起,终生无法回来。传说归于传说,实际上它说明云杉林面积和密度太大,不注意就会迷失方向。
傍晚六点多钟,我们到达岗乡自然保护区。
在当地护林员阿棣的带领下,我们来到当年建小木屋的地方。如今小木屋已经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石碑。上面刻着,本保护区重点保护高层云杉林及森林生态系统。范围:东起大如弄巴,西至错卡弄巴沟,南抵山顶墨脱界限,北到帕隆藏布南岸。
站在石碑前,徐凤翔感慨万千,“叫了多少年,这块自然保护区如今终于落成了。”黄老若有所思地说,“碑文的出现本身就是文明的标志,只是我们十二年前在这里时,还是满头黑发,如今你我都白发苍苍了。”
林中黑的早,大家围坐在篝火周围,寂静的大森林只篝火发出噼噼爬行啪啪的声响,徐老师提议:“我们大家唱个歌吧”有人说让小郑先唱。
小郑林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南京雨花台工作,从报纸上读到了徐老师的事迹,一股献身西藏的勇气,使他放弃了舒适的工作,钻进苍茫的大森林。
我爱这森林
我爱这群山
我们是年轻的考察队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