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0412/话剧中心沙龙

春意潜藏在枝头田间，风一吹过，便真实了起来。

第十届新剧本朗读会。说是朗读会，结果看来应该属于是新剧展演，有灯光、有音效，也有简单的舞美。只是一切相比起常规的演出更简约质朴。不过正是这种简约质朴，让人有了一种回归的感觉，是的，不妨让我们暂时跨步绕开票房门口花团锦簇的新戏广告单，这回无关利润，无关话题，无关笑料，无关卖点，无关情爱，只是轻轻回到剧作本身。这一刻，似乎话剧这两字也重新真实了起来。

有幸观赏了两部：《慢板》和《猪在人在》。
前者似是本地的创作，而后者是国外的作品。两部作品依我看来都有相当的现实意义。

《慢板》以两位当代白领的父母为主角，表现出对现代社会里越来越突出的空巢老人现象的关怀。戏还算完整，但是感觉还是没有突破当下原创作品的瓶颈：生活素材的不够充分以及人物心理挖掘的不够纵深。至少看下来觉得这是一位很熟悉话剧业务的作者，因为两位老人的人物素材不对等过于明显，而这看起来又不象是刻意的安排，以致某些时候令剧作似乎偏离了主题，滑向一位话剧演员的退休心理失落。而更重要的是滑落之后缺少收拾起的有效方法。两位老人以告别为结局，两人给自己打气，嗯，要好好活下去——这六七十以后的人生。这看上去更像只是作者的良好意愿。并且传递给观众的那种无奈和茫然的情绪一路向下，这样的一种传递效果不免令人起疑：写实一种情绪应该不仅仅是戏剧的全部使命吧。

《猪在人在》，寓言一般的作品。讲述的是战场的逃兵逃回了家乡，躲在自家的猪圈里苦苦煎熬。向往的自由成为了枷锁。于是有了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的心灵诘问和人性思考。并藉此与观众分享对生活的意义的探索。第一个十年的时候，演出的是是否要去出席战友对他的追思会的心理斗争，而他最终错过了这个后来看来是多么珍贵的借助外力回归生活的机会。第二个十年的时候，终于偷偷地在妻子的帮助下，借助月黑风高和女人衣装，亲近了一次大自然，但是最终却又错过了这个后来看来是多么珍贵的依靠自己的力量回归生活的机会。第三个十年，他已经歇斯底里，他觉得自己跟猪完全一样，既然丧失了灵性，那么生活毫无意义。甚至比猪还不如，因为猪还能做香肠呢。他脱光衣服趴到猪圈里，却被妻子狠狠打醒，回到了人间。第四个十年，他终于大彻大悟，首先他释放了全部的猪，这里的他显然有了可贵的升华，己所不能勿施于人。而放走他们一家全部生活来源的猪的勇气最终促成他坦然接受可能的一切，而真正拥抱了自由。

看这部戏，可以让观者不由得思考起自由的意义，生命的意义，以及人性中的正义与非正义。当个人的自由向往在集体的行为规则中变成非正义时，自由竟然成为了自由的枷锁。而我们似乎也看到了那些，人与生俱来的向往和恐惧。而最终，原来所有看似无以复加的痛苦其实都可以找到出口。当然这是我愿意理解为的一种解读。
也因为更类似心理剧，而且这种主题可能需要强大的积淀和历练，并且需要大段的个人独白，因此对演员的要求很高。显然从演员与作品的差距而言，比《慢板》要大很多。因此此剧的表达可能还有更大的演进空间。

走出沙龙的时候，我曾痴想，如果这座城市里每天都有这样类似的艺术创作活动在此起彼伏地行进着，而且没有那些谁才是真的话剧的方向的争执，那该是多么美好啊。
该是真正的春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