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0822/话剧中心/不推荐

1.

“情景小说剧”，是看完这部戏后的第一感觉。借此为题。

这部戏还在排练时，就看到了一些报道。及至首演，有记者的评论可以分为两段，一段是说编剧的笔下妙语如珠，是一部极富哲思之作，在话剧中为难得，但是按在发廊妹她们身上说出来有点古怪；一段是说，在当下话剧原创江河日下的时候，有王安忆一片热忱的玩票，非常难得。

但我对各色评论中的一句话印象最深，好像是据王自述，这是一部书斋之作，没有我们通常所说的“深入生活”。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或者说没有真正接触过“发廊生活”，那么这是怎样的一部作品呢？正是这样挥之不去的疑问伴随着我走进剧场。

2.

开头几场意外的沉闷。在一个小发廊里，走投无路的大款邂逅了发廊妹，然后戏剧化地互相成为了贵人。在每一个观众都可以猜想到的节奏里，发廊妹把年逾不惑的大款视作了灰姑娘里的王子。尽管一开始情节很离奇，也颇跌宕，但是很奇怪的没有引起共鸣，其中几个很关键的，推动情节开展的细节都十分勉强，在缺乏充分铺垫的情况纯粹依靠偶然，来推动剧情向作者早已设定好的方向发展，也难怪演员疲惫，观众麻木。在最重要的“织梦”（既然叫发廊童话，那么发廊妹打开眼界开始编制其她可能本来一辈子也不可能想的未来我称之为织梦）那段，我们看到的完全是耳熟能详的老套路，你或许申辩说，小姑娘被大款吸引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么，那么我也想回答你，还要编这个话剧干什么嘛。

3.

觉得象一部话剧了的时候，是中间的两场，先是吉姆和玛丽的一场，两个人鲜活的表达令我惊呆了，后来我醒悟过来，本来话剧就是这么演的么，只不过是之前的昏昏欲睡是因为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太多程式化的过场。速递员没见过么，洗头妹没见过么，但是搬上舞台就需要有舞台表现的样子。其后是吉姆和发廊妹妙妙的一段，窃以为最佳，两个人平平静静、简简单单的对话和相处之中蕴藏了惊天动地的巨变能量，尽管只是两个人之间的说，但是节奏很好，张弛有度，这便是戏剧的味道。这两场之后我忍不住鼓掌，我想藉此一扫之前的失望。

4.

当大款的生命戏剧性地又将结束，病入膏肓的他在远走澳洲之前说服妙妙与原本的恋人吉姆和好的时候，我以为全剧结束了。我甚至想好了这篇文字的题目《生命的对话》，因为我以为这部戏想说的已经都呈现了：一个历经浮华沉沦的过来者的忠告与一个初出茅庐青春逼人的年轻人的憧憬之间的之间碰撞，两个都是生命的正常表达，无论是生命的经验还是年轻的冲动，其实都是生命的馈赠。我们究竟应该记取前人的教训，为了不走弯路，一辈子“吃青菜豆腐”，还是任由青春决定，哪怕最后还是“吃青菜豆腐”，但之前总算是尝到过了“海鲜”。就在这个矛盾的反复里，我们一步一步走向生命的尽头。这样的思辨，也确属于很好的戏剧表达题材。

5.

可惜的是编剧没有更近一步地贴近现实生活，反而在之后继续陷入了纯粹的情节编排。在我以为是结局的结局之后的发展完全出乎意料。妙妙毕竟没有心甘情愿地与代表她原来的生活的吉姆生活到一起，而那位大款结果莫名其妙地绝症康复，又回来了，最后终于促成了妙妙和吉姆的好事。我不明白这样的编排是为了讲述什么，要圆梦么？还是为了说妙妙这个做梦的人最终与现实的妥协？我只记得一句话，那便是大款对吉姆的告诫，告诉这位执着而质朴的年轻人“要相信奇迹”。我相信这时后面这段最有意义的表达。但是这句话与之前大款苦口婆心劝说妙妙的接受他的“人生经验”是矛盾的。是的，也正是矛盾的，这才是生活的真实意义，然而在这部戏里，尽管出现了这些主题，可惜被远远的隔离，成为了一段段分离的主题。

6.

回首全剧，最突出的是编剧的主观思想表达，可惜尽看到了作者的喋喋不休，没有激发观众思辨的空间，加上脱离真实的生活气息，于是情节的编排痕迹又被进一步的放大，最后观众只是旁观了一名知名作家的爱剧热忱，旁观了话剧中心辛苦地把小说演绎成为情景剧。

四名演员大部分都鼎鼎大名。然受戏本身所限，反而觉得作为配角的魏春光（吉姆）和饰演洗头妹玛丽的王豪更为出色，也许他们身上更自由，更少了强制的固化的表达诉求。相反，无论演妙妙的钱芳还是演大款的野芒，都只能感受到他们的努力，但接收不到人物的灵魂。野芒老师的大款更与那部与新加坡合作的《漂移》里的人物几乎一模一样。当角色只是情节的符号的时候，演员死了。

7.

当晚高朋满座。目力所及，便有吕导的岳丈岳母大人，还有郭京飞。不知怎的，总觉得去年物价飞涨以后的话剧中心有点变冷，尽管票房还在攀升，但是激动心神的作品似乎渐少。或许与这个难忘的2008年一样，一切都在悄然转折，更艰辛，更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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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与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成功合作了话剧《长恨歌》及话剧《金锁记》之后，著名作家王安忆将三度携手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推出最新创作的话剧作品《发廊童话》。该剧改编自托马斯·哈代的中篇小说《挤奶女的罗曼史》，由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艺术总监，著名演员、导演吕凉执导，实力派演员周野芒以及青年演员钱芳、魏春光、王豪联合主演，于今年8月奥运期间上演于上海话剧艺术中心艺术剧院。
这是一部现代的都市童话，一个和灰姑娘有关的故事。
妙妙，一个工作在城郊底层发廊却充满了纯真梦想的女孩。一次偶然的邂逅，她改变了一位有钱客人的命运，而与此同时，这位有钱客人也报答了她一次梦想成真的机会。
因为那次机会，妙妙的眼界打开了，她开始不满足于眼下的生活，憧憬着更丰富多彩的未来；而他的未婚夫吉姆，一个老实本分的城市打工仔则成了她梦想中最不和谐的景象。
然而，命运就是如此神奇，我们往往在转了一圈之后才发现似乎从一个起点又回到了另一个相似的起点……

编剧：王安忆
导演：吕凉
主演：周野芒、钱芳、魏春光、王豪

演出时间：2008年8月9日(周六)——8月24日（周日）（周一休息）19：30
演出地点：上海话剧艺术中心·D6空间（安福路288号·6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