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谭·六】诗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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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谭·六】诗品
—无心—
如何评价一首诗的好坏,此事有公论。
喜欢哪一首诗、哪一类诗,是个人的事。但要说哪一首诗、哪一类诗好,绝非只凭个人好恶可以定论,须是一时之公推且得普遍认可方为标准。所谓公推,未必就是聚众公议,其成说往往出自某大家深刻推敲之论,历经公开批评而尤能存,才成典范。
古人将诗的优劣以诗品论,其中最著名的,是晚唐时司空图的《二十四诗品》,但也并非最早。诗品说历代都有,时代背景不同,对诗的品级评定也不尽相同。
《诗品》
最早关于诗品的论述是南朝梁武帝时钟嵘所著的《诗品》。《隋书·卷三十五·志第三十》中说:“《诗评》三卷,钟嵘撰,或曰《诗品》。”可见《诗品》原本另有一名为《诗评》。
在《诗品》中,钟嵘对一百二十余人的诗做了整体性的评价,把诗分为上、中、下三品。他采用的是逐次论述的方式,指出何人何诗分属何品,但并没有明确论述各个品级的标准。
《诗式》
唐中期,僧人皎然作《诗式》,仿文章品级,把诗分辨为一十九字——高、逸、贞、忠、节、志、气、情、思、德、诫、闲、达、悲、怨、意、力、静、远。
皎然还提出很多对诗的具体要求,提出诗要明作用、明四声,且诗有四不、四深、二要、二废、四离、六迷、六至、七德、五格。
《二十四诗品》
司空图受皎然《诗式》的影响颇深,他以诗的风格,将诗分为二十四品——雄浑、冲淡、纤秾、沉著、高古、典雅、洗炼、劲健、绮丽、自然、含蓄、豪放、精神、缜密、疏野、清奇、委屈、实境、悲慨、形容、超诣、飘逸、旷达、流动。
《二十四诗品》全文以四言诗呈现,每一品均用四言十二句详说。此诗品对后世影响最大。
《沧浪诗话》
南宋严羽被誉为宋、元、明、清四朝诗话第一人,所凭的就是他的《沧浪诗话》。
严羽认为诗可分九品:“诗之品有九:曰高,曰古,曰深,曰远,曰长,曰雄浑,曰飘逸,曰悲壮,曰淒婉。”
严羽还提出,“诗之法有五:曰体制,曰格力,曰气象,曰兴趣,曰音节。”以及“诗有别材,非关书也;诗有别趣,非关理也。”
《唐诗品汇》
明代高柄所作,共九十卷,可谓体量庞大。在唐诗品评的论述中,无出其右者。
《唐诗品汇》按照初唐、盛唐、中唐、晚唐时期来分别论述,将各种体裁的诗都分为正始、正宗、大家、名家、羽翼、接武、正变、余响、旁流九格,犹如一个庞大的矩阵,其中,初唐为正始,盛唐为正宗、大家、名家、羽翼,中唐为接武,晚唐为正变、余响,方外、异人等诗为旁流。同时,他根据诗人作品的优劣,把其不同的诗作分别列入不同的格,可谓论诗不论人。
《续诗品》
清代袁枚所作,其开宗明义便写:“余爱司空表圣《诗品》,而惜其祗标妙境,未写苦心,为若干首续之。”共续诗品三十二,也按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以每品四言十二句详说。
所续诗品为崇意、精思、博习、相题、选材、用笔、理气、布格、择韵、尚识、振采、结响、取径、知难、葆真、安雅、空行、固存、辨微、澄滓、齐心、矜严、藏拙、神悟、即景、勇改、著我、戒偏、割忍、求友、拔萃、灭迹。可以看出,虽然袁枚名义是续《二十四诗品》,但其实侧重的是诗的创作过程。
《补诗品》
清代顾翰也仿照司空图“作《诗品》二十四则”,分别为古淡、蕴藉、雄浑、清丽、哀怨、激烈、奥折、华贵、疏散、超逸、闲适、奇艳、凄婉、飞动、感慨、隽雅、高洁、精炼、峭拔、悲壮、明秀、豪迈、真挚、浑脱。
此外还有其他诗品、诗说、诗话等等,或不足相较,或难成体统,且不论之。
从历代诗品的排次,也可看出各个时代的人在评价诗时的不同与变化。唐以雄浑为要;至南宋雄浑已位首五之外,且沉静悲婉之余竟无豪气,足见其时人偏安自得的心态;而至清时,虽仍崇尚唐风,但华丽奇艳已渐据上风,而且作诗几乎已沦为套路。
诗品越分越细,品次即多且杂,殊难记忆,若非细研,只记前面几项及后面的大概即可,便能大略辨识得好诗。然而切不可望字生意,以诗品名胡乱揣测,须得深读其解说才可知其真实所指。若闲来拿古人之诗,又或是自己所作之诗,比照诗品,细细赏玩,也是一种乐趣。
(2021.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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