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诗谭·二】杜甫真的“伟大”吗?
(2022-04-30 21:1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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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诗谭·二】杜甫真的“伟大”吗?
—无心—
杜甫被誉为诗圣,他在诗坛上的盛誉不言自明,然而盛名之下难免会被人过度美誉,人们甚至以其诗度其人,把他的人品也想得伟大起来。尤其是近来,“伟大的诗人”屡加其冠,究其来由,竟是因外国某著名媒体拍摄的杜甫题材的纪录片推波助澜。然而,杜甫真的伟大吗?他伟大在哪呢?
首先“伟大的诗人”这个名头是有歧义的——可以解释为他因他的诗而伟大,也可以解释为他的人格伟大。但其实更可能是基于一个逻辑上的错误,是上述两个含义被有意无意地混淆。要弄清楚杜甫是否真的伟大、伟大在哪,不妨把这两方面分别开来讨论一下。
论杜甫之诗
杜甫的《登高》被誉为古今七律第一,非浪得虚名,虽然略有不同见解,但其格律工整严格足以弥补意蕴的些微不足,加上其气势沉远,在格律诗中占得魁首当之无愧。
《望岳》虽然在五言诗中排不上前茅,但在诸多泰山诗中无出其右者。
简而言之,杜甫留诗千余首,尤其在格律诗方面的成就是无与伦比的,到了中唐时期便已极受推崇,后世又累加其尊,直至明时终被称作诗圣。
但是杜诗佶屈聱牙也是文人所共识,而且杜诗并非不可超越。杜甫曾与王维、岑参等共和贾至的《早朝大明宫呈两省僚友》,尽管后世对他们的和诗孰高孰低论断不一,但是《唐诗三百首》只收录了王维、岑参之诗而弃杜甫之诗不用,即便可认为此乃一家之见,但三人的和诗相较,王维《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之作》的气势恢弘、岑参《奉和中书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的细腻清丽,王维更是写出了“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这样的千古绝句,杜甫的《奉和贾至舍人早朝大明宫》则只剩下对仗工整和马屁拍得好了,别人只是拍拍皇上顺便恭维一下贾至,杜甫却是连贾至的祖宗三代都拍了。在杜诗中,歌功颂德溜须拍马的诗其实不少。
然而今世最为人道的,却是他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和“三吏三别”,其中最让人称道的莫过于《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的最后几句;而他之所以被人们认为伟大,更多是因为“三吏三别”满满地写着普通老百姓的疾苦,这在诗歌史上可谓先河。可见这几首诗被今人推崇其实主要是因为其思想性,而非诗本身的造诣。
论杜甫之人
若论杜甫其人,其实很容易就能发现,他不仅和“伟大”一词毫不沾边,甚至是个甚无责任心一味只知逃避、好高骛远光说不做的庸人,而且个性乖张脾气极差。
今人多说杜甫一生郁郁不得志,却不说盛唐时用人不拘一格,为什么李白、杜甫之流却不得重任呢?答案很简单——他们虽有诗才,但不堪重任。
开始朝廷给杜甫一个小官他不愿意干,“不作河西尉,凄凉为折腰”,宁愿去看管兵器库。好不容易瞅准机会投到肃宗身边,得了个左拾遗的身份(虽然官阶只有从八品上,却是他一生中所作过的最高的官了),却又因为“救房琯”而被贬华州——这好像也是杜甫一生中唯一一次“仗义执言”的事迹,但其实说“救”实在很勉强,房琯兵败受罚本就无可非议,而且肃宗只是罢了他的宰相,但他还是太子少师,只不过不再有实权,杜甫凭私交急着上疏“救”他根本就没什么实际意义,反倒让肃宗怀疑房琯结党营私,被贬可说是自取其辱。
杜甫被贬到华州任司功参军,官阶七品下,实际上还小小地升了一点,算是对外放人员的恩惠。古时官员被贬到苦寒之地的情况很多,贬谪对官来说是一种惩罚,但对贬谪地来说却是一种机会,史上很多有作为的人往往能在被贬之地做出很大贡献,造福一方百姓而青史留名,但是杜甫却只留下一大堆著名的怨天尤人的叫苦诗,没有一星半点他为当地做了什么实事的记载,最后竟弃官而去了。
在对待朋友方面,杜甫晚年全凭世交老友严武照顾,作了严武的参谋,不仅解决了生计上的窘迫,而且还被荐为检校工部员外郎,官阶为从六品上,这也是杜甫一生中的最高官阶了(所以他后世才被尊称为“杜工部”),甚至还特别恩赐了五品以上官员才能佩戴的绯鱼袋,这完全是朝廷看在严武的面子上才给予的赏赐。但是作了旧友的幕僚让杜甫的心理实在难以平衡,他不仅平日对严武毫无恭敬,甚至放肆到借酒醉辱骂严武的先人,气得严武一时恨不得要杀了他。
纵观古人之诗,凡写道儿童,无不是天真烂漫,诗人慈爱之心由衷而出,但杜甫独不然。以他的学问,在蜀中居住时,本可以教化一方而深受尊敬的,但是当大风来袭把他的屋顶“三重茅”都刮跑了,眼看就要下大雨,一帮孩子不说帮他捡回来,却“欺我老无力,忍能对面为盗贼,公然抱茅入竹去,唇焦口燥呼不得”,已经超出了小孩儿们捉弄一个老头儿的样子,简直是在泄愤了,可见他平素对待村里的孩子们的态度有多恶劣。
杜诗中之杜甫
一首《望岳》可称泰山诗中之泰山!全诗气势雄浑,让人乍一读来便油然有傲视群岚之感。但是细细一品,似乎哪里不对——“会当凌绝顶”,原来他竟然没有爬上山去而只是远远地望着!若不是这一句倒让人忘了这首诗是《望岳》而不是《登岱》了。那么“会当”就是一定要上去了,后来他上去了没有呢?没有!如果他真地上了泰山,定会留下在泰山顶上的诗,但是真的没有。
再查查他的诗便会发现,他不仅望过东岳泰山,还望过西岳华山和南岳衡山。望华山时他写“稍待秋风凉冷後,高寻白帝问真源”,明白地说等天凉快点儿要来爬上去,但他再也没去;望衡山干脆就只是神游了一下,连想爬都懒得写了。
到处看山、到处写“我要上去怎样怎样”,却哪个山都没上,这就是杜甫,是他自己写的。
再看现今被几乎所有人称道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中这几句:“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听起来是多么大的胸怀呀,落魄至此还想着天下寒士,怎么能不让天下人敬仰。但是,细想一想,这不就是句空话、甚至便宜话吗?试想,一个穷困潦倒却又毫无挣钱能力的人,饿得不行的时候说:“我要是发了大财,我一定请所有穷人天天吃海参鲍鱼,哪怕我自己饿死都没关系。”听到的人会怎么想,会感激涕零吗?其实他本来就是快要饿死了,说句便宜话而已。
整篇写下来,似乎都是杜甫的种种不堪,或有人以为我要把杜甫说得一无是处,这决非我本意,只因世人对杜甫颂扬太过,甚至连他的劣习都翻云覆雨成优点,努力把各种美誉加诸其身简直如竞赛一般。本文不过仅举了几个他负面的例子而已,目的只为说明:
杜甫的诗伟大,杜甫其人并不伟大。说杜甫是“伟大的诗人”,应当以其诗论而非以其人,他是以诗窃名了。(见前篇《【古诗谭·一】古人之诗是否“诗如其人”?》)
(202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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