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 Victor 要去中国过暑假，他的美国同学们羡慕地问长问短。大宝依然不理不睬。老师也好奇地来问，于是只好我来做答。我说让他去学点中文，武术，国画，和中国孩子们交朋友，多吃点零食，见见亲戚，就这点打算。给他报名的时候，我发现国内5-6岁的孩子就有暑期班称作：情商教育。毕业生以后在某些方面可能会所向披靡。我们就学点基础课，丰富暑期生活。

班上的女孩们嘀嘀咕咕，说要让他记录他在中国的经历，回来后她们有“一百万个问题”需要解答。有个小姑娘送给他日记本和一支绿色的水笔。礼轻情义重，我很受感动。


大宝刚走，我就后悔了。平时甜蜜蜜粘乎乎的小人儿去了地球的另一边，和我黑夜白天颠倒，这是不合情理的事。最想念他的人是小弟弟，成天琢磨哥哥那边是白天还是黑夜，是睡觉还是吃饭。他说，“妈妈，我比你还要想。”这个平时蛮横的小宝似乎突然长大了。

Victor 保持自己的内向作风，拒绝和我通电话。我只好从外婆那里探听点消息。他说上海很好玩，但是有三个“问题”：太热了，马路上臭臭的，总是人挤人。他体验了罕见的酷暑和雷暴雨。奇怪的是，他对“吃”不太感兴趣，只吃点熟悉的肉类蔬菜，不碰新奇食品。可是他学会了消费文化：不碰冰箱里储存的食物，每天要出门买“新”的冰激淋，顺便可以挑选玩具。他不喜欢坐出租车，要坐公交车观光。

读中文课时，班上有四个美国孩子，跟不上进度，于是彼此之间讲英文。他们老开小差，要喝水，要上厕所，如此这般地折腾。老师拦在门口说，“你已经上过厕所了，不用去了。”大宝不理他们，认真地做自己的功课。他说，“我是上海人，不是美国人。”

武术课全是外籍孩子，多数是白人。在没有空调的体育馆里训练，人人汗如雨下，头发像刺猬一般竖起来。这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Victor 比别人略大一些，比较成熟，加之训练过棒球，他的动作精确到位，常被老师叫来示范。

国画课是他最喜欢的。刚开始的涂鸦是墨迹一团，混沌世界，而且衣服也弄得很脏。几次课后，他便开始有了构思。美术老师说他有悟性，还常和他说英文。这两幅画还算生动。


一眨眼夏天就过去了。美术班的孩子们和他告别，还为他写了张卡片留念。


他和别的孩子们玩得很好。男孩们话不多，使个眼神，便冲出去你推我搡，追逐取乐，玩得很疯。听说女孩们不太理人，不像美国女孩们那么随和。

回来后，我们盘问大宝，可是他只写了两页日记。“五步拳”打得漂亮，但是不愿再练了。中文不算流利，叽叽喳喳嗓门很尖，第一颗牙也快要掉了。问他喜欢中国还是美国。他说很难讲，没法比较。他明年还要去，我们陪他，这就是养尊处优的幸福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