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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痕(长篇小说连载十)

(2008-10-31 10:23:02)
标签:

探讨人性

长篇小说

分类: 女性心态序列小说

小张一走,陈前一句话也没讲,耸了耸肩,出去了。这是陈前一个习惯动作,只要他心里有事,十有八九,下意识地要这样做。

微子站在床前看了后,却全无感觉。她想静静地睡上一会儿。下一步该怎么办,她木木的脑海里,像是谁存的货物一样,全都搬空了。她抬起左手看了看表,已是上午近十点:“哟,时间还早着哩?反正晚上六点多才有回家的火车。”她自信地说着,把拖鞋脱掉,抚了一下松在眉宇间的一绺细发。可是,没等她躺下,又缓缓地穿上拖鞋站了起来:

“啪”,她抬起右手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该死,我还得去《农民日报》社送稿子去呢”。

微子穿好枣红色的羽绒大衣,系了一条乳白色的长围巾,配上那双棕色的半高跟棉皮鞋,显得精神起来。她往梳妆台上的镜子里一看:

自然的卷发,稍稍带点倦意的眉眼,像不认识自己似的,不好意思地又看了一眼,拿起小提包就往外走。

走出房门,服务员小B在那儿站着。她礼貌地与小B点了点头,就朝显示电梯的方向快步走去。人很多,都不情愿地往前挪着步,她不想,扭头去看窗户外:

“呀,怎么下起雪来了?”微子呶了呶嘴,在心内咯噔了一下:

雪、雪、雪,又是雪。这雪像是夫的灵魂里的雪魔似的,从赫尔辛基的机场到此间,一直纠缠着微子的心……

微子使劲咬了咬牙,疾快挤到人中间,想引开思路,可夫偏偏歪着头,从她掏空了的脑海里蹦了出来:还是那付没有表情的脸,像带了个面罩,从远方传出声音:

“微子,别再东想西想了,还是好好跟我过日子吧,明年,就是明年,咱们就要往集资的新房子里搬家了。虽然装璜简单了点儿,可毕竟有了自己的家啊……”

夫说完话,微子还没想起夫在什么时候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夫就忽地不见了:

夫的形象犹如一张揉皱了的软纸团,她竭力想用手抚平,但揉皱后留下的那一条条细小的痕迹,任凭她怎样使劲儿,都无法使他恢复原样。

微子皱了一下眉头,瞄了瞄电梯门两边闪烁的红数字,突地一下,两束耀眼的红光,直刺她的心底。微子全身一怔,从人群里走出来:她感觉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的都在盯着她,她再也不能等下去了,她无法阻止她内心里的那股炽热的劲儿,只能从旁边的安全门步行走下楼去。

微子这样下了决心,猫一样的窜了出去:与正走上来的小张撞了个满怀。她没抬头,说了声“对不起”,又要往下跑……

“于记者,你等一等,我给你送发票来了。”小张这么喊着,微子胸中痉挛了一下,右手托住不锈钢的楼梯扶手,走了几步,站在二楼的拐角处,全身麻木,一动不动。直到小张返下来给她发票时,她还在那儿发愣。小张没惊动她,等她麻痹了的神情有点感应,小张才像一个知己那样的规劝她:

“微子,咱们都是过来人,我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于启口的事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不妨说出来听听,或许我能……”

微子摇了摇头,一阵羞怯的感觉憋得她的脸满面通红。看见这阵势,小张知趣地微笑了一下,随即移步往下走。

微子随后也无精打采地走到一楼大厅。许是外面下着雪?大厅内八十见方的豆青色大瓷砖上,留下诸多斑驳的污点。这些污点,就像印在微子的心腔内,使她特别的难受。她抬起目光,扫了一眼大厅内的登记处,人们都拿着身份证,急促地登记着,这使她犯了忌:

如果这身份证能证明自己是人的话,为什么要把自己降低为一个“物”呢?微子又在懊悔自己的无知和愚蠢。渴望能通过这次沉痛的教训,时时暗示自己,不在某种程度上再次滑坡。可眼下,微子也苦苦地想,再怎么也得渡过这个难关呀:对于自己被原来的幻想所包围的她来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得从今天做起,而且,就从今天上午到“农民日报社”做起吧。哪怕绝望挣扎也罢,总归有自己……

可是,她又犹疑了:这篇《路就在脚下展开》的报告文学,虽然是自己写的,但趋于往常的习惯,也得给陈前落个名字吧?现在,把他的名字抹掉不合适吧?说不定,陈前拿着这份报告文学,已经去农民日报社呢?微子一想这些,略微放松了的心,又突突跳个不停,就像陈前拿着一个小铁锤,在她的棕色皮鞋上钉鞋子一样,挪不开步了……

她不安地认识到这点后,刚才的那股信心消失了一半。她清楚地预料到,这场厄运是无法逃避了,要么铁着脸把陈前的名字划掉?要么稀里糊涂地将就过去?她想来想去,还是选择了后者,再怎么也得给陈前一个面子,哪怕以后……

微子站在大厅内,孤立无援地透过来回开启的自动玻璃门,不知为什么,被悠忽掠过来的一股冷气,通过她的全身,驱散了她的慌乱。似乎觉得脚下,像升起一股小火焰,灼热了一下。

于是,她一边看大厅里的人,一边走到自动玻璃门前。正准备去开门,猛然,玻璃门轻轻地开启,她才想起是自动玻璃门:

如果人的心灵,能像这自动门样的随意开启,该多好?微子悠悠忽忽地胡乱想着,走下台阶,定了定神儿,迎着凛冽的西北风裹卷着的鹅毛大雪,缓慢地往前行走。

道路两边的绿化树,已是玉树琼花,中间的柏油马路,虽然有点积雪,但忙碌的车辆与人群来回碾压着,并没有留下明显的积雪。

而微子的心里却留下长长的一蹓雪痕。

这使微子立时唤起一股她与夫结婚前,孑身一人在山路上艰难行走的酸楚回忆。不解的是,就像有报应似的,今天不是为了夫,而是怕到农民日报社后,一旦遇到陈前该如何应付呢?

微子迈着铅一样的腿,走到一辆乳黄色的出租汽车面前,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弯下腰问坐在出租汽车里的一位年轻司机:

“喂,到农民日报社,多少钱?”

“按计程算,请上车吧。”

微子心情压抑地看了看仍然下着鹅毛大雪的阴霾天气,坐在隔着一层钢丝网的后座上面。出租司机鸣了一声长笛,风驰电掣般地跑出去好远。快到八里庄,车子猛然停了下来。微子用右手摁了一下自动玻璃窗口按扭,玻璃窗板“嗖嗖”下来后,她往外一探:

各种车辆白蛇阵一样地拖着不动。微子又厌烦地摁了下,玻璃窗门关紧了。随即,她两手合拢,放在嘴上,从胸中呼出一口憋闷的气。接着,抬起左手看了看金色的小坤表,短针已指到了上午十一点钟。她说了声“糟糕”,便问年轻司机:

“还得等多长时间呀?”

“唉,这没准,京城经常这样。”

微子感到,如果再等下去就要误事。“反正也没多远,干脆步行走算了。”这个念头一萌发,微子问清年轻司机多少钱后,急促地一付钱,便沿着右手边的人行道往前走去。

大片的雪花,顺着风势,落在了微子火烫的脸颊上面,立马融化成一股热气,消失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把微子的心也带到灰蒙蒙的天空中。而且她不断地试想,假如我到了农民日报社,碰见陈前该怎么说呢?不过,她又转而一想,从时间上推算,凭着陈前那个性,如果他来时未堵车的话,应该是回到宾馆了。要是这样,那就省心多了。我到《农民日报》社后,无非是强调一下登载的时间了。因为《农民日报》负责登载的小刘同志,先向我联系的。听小刘讲,《退耕还林》这方面像样的稿子不很多。看来,这个稿子可能有一定的效应力吧?

微子想到这里,加快了脚步,而且,感觉周围的人,都在向她让路。那脚下的积雪,也像有了摩擦力,使她稳稳当当地迈着步,一口气走到了农民日报社。

她是第二次来这里。由于急着办事,没心思观察周围的环境,就直接往编辑部走。可进到编辑部一看:那股肃穆的氛围,与她慌慌张张的心里,形成一股极不协调的反衬,就如一个半睁盲人,走错了门一样。她眨了一下眼,尴尬地环视了半圈儿,竟然发现陈前与小刘在那儿说话:

“不,不是的,肯定是我看眼花了?”微子自顾自的嘀咕了一句。死死地合住眼,猛眨了一下,重又睁开:

“微子,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在这儿等你好长时间了。对不起,本应咱们相随着来,可走时到房间找你,你不在,只好先来了。关于稿子的事儿,我已初步……”陈前一扫微子那副涨红了的脸,知趣地望了一眼小刘,不说了。

微子瞪了一眼陈前,缄口不言。可小刘不知其因,却温和地对微子讲:

“微子,陈前刚才把你们以后有关林业方面的系列通讯,粗略地和我讲了讲,我认为这个想法很好,如果你还有兴致的话,请再给我补充一下……”

“没,没什么,既然陈前都与你讲了,那就……”微子费了很大的劲儿,也自然不起来,因为她想都不敢想,陈前竟会这样厚颜无耻地对着她与小刘的面,讲得那样轻松,自然,好像这篇稿子是他亲自写的,而微子反倒是沾了他的光似的……

这种卑劣的做法,实在令人生气!而她又无法对着小刘,把事实的真相揭露出来,只是大张着嘴,把那股充满厌恶的气压了又压,憋得她的小肚子膨胀了起来。编辑部的空气也好像混浊了似的,闷得她不断地大喘气。

小刘似乎看出点什么,渐渐溢满同情的眼睛望着她。

她扭过身,朵朵雪花透过玻璃窗,从她的眼帘中一晃而过时,她才下意识地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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