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高尔基（三）

                                白坤峰

    一个人应该承受多少苦难与失败才能走向成功？上帝没有明确回答，但他让许多人扛着绝望的闸门盼望着希望之光的到来。

    高尔基从少年时代就生活在苦水中，父亲死了，母亲不真心爱他，他在惊吓、白眼、饥饿、劳累、肮脏、流浪、侮辱、愚昧、丑恶中长大，他的笔名高尔基译成汉语就是“苦难”。就在这样的悲惨环境里，他不忘求知，不忘思索，不忘热爱人类。生活太苦也太窒闷了，1887年12月12日，“我决心自杀。……我在市场上买到一支军队鼓手所用的手枪，枪里面装有四颗子弹。我对着自己的胸部打了一枪，本想打中心脏的，实际上只打穿一个肺叶，我惭愧万分，觉得自己真是笨极了。”

    “我惭愧万分，觉得自己真是笨极了。”我被这句话深深打动并深深理解与同情。没有任何出路、没有任何希望、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却一心想尊严地活着的高尔基只有选择自杀，可是连自杀都不能成功，这等于在绝望的伤口上再撒一把盐。

    上帝有情，让他在有生之年看到了成功，他通过自学，成为俄国底层的文学家，成为人民苦难的证明人。相比之下，大画家凡高就没那么幸运了。

    凡高衣食无着，穷困潦倒，全靠亲爱的弟弟资助才得以活下去。他热爱艺术，拼命地作画，但几乎没卖出过一幅；他太超前，没有人能理解他的艺术；他唯一的愿望就是找一个咖啡馆展出一次自己的画作，但没有任何咖啡馆愿意承担。他活在社会上，没有任何肯定只有打击，没有任何尊重只有嘲笑，没有任何支持只有折磨，他太绝望了，他最后还是被压垮了，开枪自杀，子弹打入腹部血流不止却没有立刻死去，在医院里，他伤感地对赶来的弟弟说：“这次，我又没干好。”只的，太惭愧了，他什么都没干好过，无论做牧师，做商人，还是做画家，就连自杀都没能成功，“这次我又没干好。”生活太残酷，让他临死还绝望，还惭愧，还自责。今天，他的每一幅画都价值连城，每一位收藏家每一个博物馆都以收藏他的画作为荣。上帝又好象是公平的。

    他最后的画作是《金色麦田》，大片大片的金黄麦田如阳光如向日葵一样灿烂耀眼，膨胀的生命如大海在汹涌，黑色的乌鸦如预言家一般从头顶掠过。我在《读者》杂志插页上看到过这幅画，我感到他的生命还是那样丰满、炽热，他对生活的热爱还是远远超于常人，如果他被抢救过来，他还会扛起绝望的闸门的。

    “扛起黑暗的闸门，让光明透进来。”中国鲁迅也是这样坚持着的，他用瘦小的身躯扛起中国的黑暗，并与内心的绝望抗争，用生命写下一个“韧”字。

               2003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