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洛克与高尔基

                           白坤峰

　　高尔基回忆诗人勃洛克：

　　在“面包师酒馆”里，来自涅瓦大街的一位姑娘对我说：“你拿的是那个著名的勃洛克的书吗？我也和他相识，其实，只有一次。那是一个秋季的某一天，天已很晚，而且你也知道，道路泥泞雾气弥漫，杜马大楼的钟指向了午夜时分，我极度疲劳，正打算回家。突然，在拐角处，一个男子极有礼貌地邀请我。卡拉文街十号，有一个幽会的地方。我一边走一边说话，他却默不作声。到了那里之后，我请求要一杯茶，但侍者没有来，他就自己去了。而我，又冷又累，就这样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我突然醒来，看见他坐在我的对面，两手支着脑袋，就这样严峻地看着我。一双多么怕人的眼睛。可是我，当时很难为情，甚至没有感到可怕，“呀，请原谅，我马上就脱衣服。”

    他却礼貌地微笑一下：“不用，别担心。”他移到我这边的沙发上来，把我抱在膝上，一边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边说“好吧，你再睡一会吧”。可是，您瞧，我真的又睡着了，真丢脸。当然，我明白，这样不好，可是毫无办法，他就这样温情地摇着我，和他在一起如此舒适。我甚至是足足地睡了一觉，直到他小心地把我晃醒：“好了，我要走了。”他还在桌上放了二十五个卢布。当然，我很不好意思，请他原谅，这一切发生得这么可笑，有点不同寻常，可是他却温和地笑了，握了我的手，还吻了一下。他走后，我也要走时，侍者说：“你知道，你刚才和谁在一起吗，勃洛克，诗人，你看。”他把一份杂志上的肖像指给我看：确实，这是勃洛克本人，“我的上帝，我做了什么蠢事。”

 　　我不清楚勃洛克是不是嫖过娼，但有的作家是嫖娼的，如郁达夫，如诺贝尔奖获得者凯尔泰斯，他们自己也承认。我们自然不鼓励嫖娼，但是我认为郁达夫凯尔泰斯也比那些自己男盗女娼却高唱道德的大人物们高尚得多。我也知道做妓女是不对的，但是，也确实有一些女孩子真的是没有第二条出路，如网上报道，某山村女教师，为了供弟弟妹妹上学，只好周末去城里卖身赚钱。让人落泪。大官员或大富人永远想不到，许多人真的是没有多少挣钱的机会。

　　我再一次凝视上面的文字，我明白勃洛克有着温柔的爱心，他温和地对待一位疲惫至极的妓女，他留下钱，有礼貌地走了，那是对“人”的尊重。对弱者的态度更能显示出一个人的本质。  

　　在文章的结尾，高尔基写道：

　　“真的，在她那长着小翘鼻子、充满激动的脸上，在她那无家可归的小狗般的有些狡猾的眼睛里，闪现过一种真诚的忧伤和委曲的表情。我把自己随身所带的钱都给了她。”

　　高尔基也不富有，但他也是一个有爱心的人，也是一个懂得尊重的人，他掏出所有的钱，既是为了勃洛克，也是为了她——她不容易。“从那时起，我就感觉到勃洛克是一个易于了解、亲近的人。”

　　而现在我想说的是，高尔基也是一个易于了解、易于亲近的好人。

                                  2007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