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泰山,总是和天宫连在一起。
古诗中的天街,曾赐给我多少美妙的遐想。
深冬的一天清晨,推开泰安市宾馆的窗门,望见的是灰蒙蒙的远天和眼前细雨织成的乳色雨雾。我叹息着登泰山没有选上一个好天气。
一个旋一个旋地向上爬行,车子吃力得很,我也感到疲倦起来。幸而半山亭有了索道,我们才乘索道腾空而上,直飞天街。
不知道是我们有福,还是天公作美。刚踏上去天街的石板,太阳便从云层里钻出来,撕断了灰蒙蒙的雨雾,还山岩树木庙宇一个清晰的容颜和光泽。拾级而上,蓬勃的力量注入双腿,我走得兴致盎然。天街的石门出现在眼前,门内左边是一色的古典建筑街楼。扇扇小店的门口,挑着旗幡和挂着灯笼,柜台摊板上摆着的多是求神的香烛和象征神佛精灵的各种纪念品。右边则是一条石街。街沿之下,便是万丈石谷,遥遥相望的远方是无数奔涌的群山。可以想象,太阳不出来,从山谷升起的白雾和飘浮的白云,会把天街淹没在一片白色的圣光里。那才真有人在天上走,心在云中浮的感觉。
我的双脚继续往天街尽头石级顶端的古寺攀登,心里却在自品“天街夜色凉如水”的诗境。越品越觉得古人对自然和人性的感悟太神妙了。正在我凝神遐想时,有人用手轻轻拍我的肩膀。我扭头一瞥,一个醉醺醺的年轻和尚,摇摇晃晃地过来挽住我的手:“你没醉吧,我再敬你一杯!”我愕然极了。这和尚竟醉得连人也认不清楚了。我便说:“阿弥陀佛,你看错了人。”“没有,我没有看错人,我原来也是学商业的,我也要跟你下海去。”“跟我下海去?你错了,我是特地上山来修炼的。”我煞有介事地回答他。年轻的和尚打了几个饱嗝不再言语,渐渐地我把他的手推开:“佛门圣地,不要分心。”许是那和尚的酒醒了几分,他在石级上呆住了,不再随我向上攀登,只是有气无力地向我挥着手。
这一个小插曲没有败我的游兴,反倒活跃了我的思维,真想不到出家人还能在天街痛饮,生发出下海的欲望。看来一个凡夫俗子真要洗净心中尘埃并非易事。这使我想到人要进入“看破红尘便是仙”的境界,真正做到大彻大悟比登上玉皇顶还要难千百倍。
站在烟雾袅袅、木鱼声声的古寺门前,再俯首天街,那又是另一番绮丽景观。璀璨的太阳光,已经把天街的石门楼、街市的飞檐翘角,全镀上了一层亮金。正从四周山峡升腾的白雾也厚薄有致,似云似雾似烟似浪地翻卷飘移着。渐渐地天街便浮在这白白悠悠的雾气之中。
我被这瞬息万变的天街幻景所迷惑,我无心再登高峰。我需要清心静气地寻找一种感觉,一种从未真实地体验过的但在文章中写了许多次的称之为“飘渺”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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