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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东卷：丝瓜藤和肉豆须

    乡间有谚语，“丝瓜藤，肉豆须，分不清。”意思是丝瓜的藤蔓与肉豆的藤须一旦纠缠在一起，是很难分开的。

    有个小孩想分辨两者的不同，结果把自家庭院里丝瓜肉豆的那些纠结错综的茎叶都扯断了。

    父亲看了好笑，就说：“种它们是挑来吃的，不是用来分辨的呀!”你只要照顾他们长大，摘下瓜和豆来吃就好了”

格物致知穷其理

文/张祚臣

翻译了《天演论》的近代思想家严复曾言：“顾彼西洋以格物致知为学问本始，中国非不尔云也，独何以民智之相越乃如此耶？”

虽然圣人有言：“格物致知”，但是传统的思维方式却有一种近似天真的秉性，总是以自己为中心，与自己亲近的事物就是好的，自己不能理解的就是“虚无缥缈”之物；生活中有用的事物能“意诚”而“正心”，没有用的事物就大加鞭挞，乃至斥之为“奇技淫巧”。

郑板桥曾有诗云：“千家有女先教曲，十里栽花算种田”，在他老人家看来，有女当为生育机器，种田当种水稻小麦，“教曲”和“栽花”都算不上正当行为。

而在一切有用的事物之中，“吃”无疑是最大的“有用”，俗语说得好：“民以食为天”。

在父亲看来，丝瓜和肉豆都是挑来吃的，你只要照顾他们长大，摘下瓜和豆来吃就好了。而瓜藤和豆须则是无用之物，完全不值得研究。然而，孩子却与父亲有所不同，他试图分辨出丝瓜藤和肉豆须来，观察他们的区别，也许就此引出一套植物学的分类来，虽说这套知识在西方已经有了完备的体系，但是谁说孩子就不能格物致知以穷其理呢？

林语堂在上个世纪一篇谈吃的文章中说，中国人的动植物学之所以不发达，乃是因为中国的学者不能冷静地与无动于衷地观察一条鱼，一看到鱼便想到鱼在口中的滋味，因而想吃掉它。看见一只豪猪时，便会马上想出种种的烧法，至于豪猪的刺毛为什么会竖立起来，它有什么功用，它和豪猪的皮怎样联系起来，在中国人看来都是极端无聊的。

若干年前，法拉第发现了电磁感应，演示给别人看，有位贵妇人问：这有什么用？法拉第反问道：刚生出来的小孩有什么用？在贵妇人看来，没有用的东西不值得追求，然而，近代科学往往发轫于一种兴趣，如果凡事先论个有用没用，我们至今恐怕还处在工匠技师的水平。时至今日，我们早已进入电子时代，这一切都是拜法拉第等先辈科学家的努力所赐。

罗素曾经说过：我赞成不计成败利钝地追求客观真理。“有用”之器物乃是事物的最低层次，在器物的背后，是人的方法和技能，在方法和技能的背后是人对自然的了解，在人对自然的了解背后，是人类了解现在、过去和未来的万丈雄心。

据说，有一天一颗苹果掉下来砸在了牛顿的头上，假如牛顿的父亲说，苹果就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想的，恐怕就不会万有引力理论了；假如达尔文没有发现加拉帕戈斯群岛上地雀喙的不同，只管大快朵颐，恐怕也不会有进化论了。

总之我认为，孩子分辨不出丝瓜藤和肉豆须，如果此时父亲能送来一套植物学著作，情况会好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