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桥夜泊》与《枫桥再泊》
(2013-11-27 00:3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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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故地重游重游马蹄疾农民文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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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落乌啼霜满天,
江枫渔火对愁眠。
姑苏城外寒山寺,
夜半钟声到客船。
大多数人都知道落榜生张继的这首《枫桥夜泊》。历史也第一次因为一首诗,而记住了一个考场失意者。更重要的是,寒山寺从此声名远播。整个汉语文化圈的人几乎无人不知。每年日本、韩国、东亚来朝圣的客人说不胜数。
愁是人类共通的情感形态,但它实际上又高于英文中的“unhappy”。愁显然不单是不高兴,只有我们中国人的造字,才能将一种情感后面的千回百转也造得进去。实在是很妙。
落榜当然会难过啊。尤其是在“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古代。不读书就只能种地了,种地就要辛苦,就要挨饿,更别谈什么理想情怀了。对他们来说,农民是没有理想的。
这得有多难过,我想就好比,几十年中你都被困一口枯井,而你一心只向往外面的世界,却总在快到洞口时,掉了下来。对,就是这种心情。
买醉都是小的了。张继这个小城的读书人,面对着江枫渔火,心有千千结,一朝抒发胸臆,便成了千古名篇。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而几千年后,寒山寺里的和尚们,依然要感谢张继。比感谢状元还要感谢。
白发重来一梦中,
青山不改旧时容。
乌啼月落寒山寺,
依枕尝听半夜钟。
这就是那首《枫桥再泊》,几乎很少人翻起和提起,人们只记住了落榜时的张继。但不记得六十岁白了头发重游寒山寺的张继。
张继始终是及第了,天宝十二年中了进士,后来当了盐官,辗转各地成了有身份的人物。再后来他老了,有一天故地重游,写下这么一首诗。
“白发重来一梦中”“依枕尝听半夜钟”,这一次没了愁,但也看不到喜,只是淡淡地说,这个地方好像没怎么变,我曾经在这里躺着听过半夜的钟声。
不是已经做官了吗?不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吗?但老了的张继,怎会变得如此的不情绪化?或者,难道,淡然,这根本就是生活的本质。
做官会比种地更有意思吗?得意会比逆境更、诗意吗?让老年的张继与让那个郁郁寡欢的年轻人答,一定是两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