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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爷的那个时代

(2023-06-04 17:10:04)
标签:

石油

劳模

四川

人物


 王大爷的那个时代


大爷走了,享年92。我刚参加工作时,王大爷是我的大队长。

那是1975年,四川气田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四川石油局决定在所属基建指挥部原有3个安装大队的基础上,新组建第四安装大队,主要负责川南地区油气田地面建设工程任务。四大队以原油建二大队三中队为基础,见官升一级,大队长就是王大爷。六、七百人的大队,80%以上是像我一样的知青学工。王大爷的名字叫王芝顺,上世纪70年代,王大爷是四川石油的风云人物,东北来的管工,文化几乎没有,在那个特殊的年代,成为了四川石油管理局革命委员会副主任,油建指挥部副指挥兼油建四大队队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全国劳模身份——大庆有个“王铁人”,四川有个“王铁牛”。

当时的我,是刚参加工作不久的焊工,平时与大队长说不上话,只知道大家都不叫他大队长,老一点的叫他“铁牛”和“二楞”,其他人都叫他“王大爷”。四大队基地所在叫困牛山,是沿长江边的一道山梁。由知青而石油工人的我们望着光秃秃的山梁傻了眼,这难道就是在农村时的我们梦寐以求的石油单位?还在借住泸州一中大礼堂参加新工人培训时,我们就每天步行4公里上困牛山劳动半天,砸石头修道路、铺场地,扛楠竹,搭建自己日后将居住的芦席工棚。入住困牛山后,工作就更是每天扛楠竹、挖坑立楠竹,爬上楠竹绑楠竹、搭工棚。

“安居”之后,四大队迎来了建队后的第一个工程——铺设安装川南江安县境内付家庙至老翁场的一条几十公里长的天然气管道。大队所属的一、二、三中队分住在沿线自己搭建的芦席工棚或农民家中,负责主管道的安装。我所在的四中队是一个管道预制中队,人不多,在付——老线工程中承担“小桥河跨越”的组焊和吊装。那时我刚学电焊不久,只能焊点钢结构。川南的大山里,农民的茅草房不够住,我和几位师兄真就住在猪、牛圈里。猪圈石围栏上放一排树干或楠竹,上面铺厚厚的谷草,谷草上是草席,人睡上面,猪睡下面。猪圈围栏边拴着一头牛,牛要吃谷草,经常就因为半夜里牛拖枕头下的谷草,把我们惊醒。

    王大爷偶尔会在晚上来到我们住的农舍,当然不是关心我们住的猪圈是不是有猪粪味儿。他在离猪圈不远的堂屋与我们的中队长高谈阔论,一个东北调,一个山东腔,说的都是施工上的事儿,有时候会骂上几句“妈拉个巴子”……一直到王大队长的“座驾”——那辆老式解放卡车的引擎重新响起,远去,最终消匿于漫山的楠竹林。

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和环境里,王大爷带领着年轻的油建四大队踏上了创业之路,一度,没多少文化的他还真把困牛山的名字改成了创业山。在创业山新搭建的芦席食堂里,王大爷有时会给我们做报告,遇到大队部秘书给他写的讲稿中有不认识的字儿,他会瞪大眼睛,歪着脑袋来一句:“妈——呀,这是什么字儿啊?”坐在下面的秘书,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台上的大队长却咧开大嘴笑了。那时候开会,每会必歌。遇上王大爷那天心情好,他会手舞足蹈,双手攥拳打拍子指挥——“井塔披霞光,钻机震天响。穿透地层千万丈,万年宝藏见太阳……石油要出国,川气要出川,大干快上拼命干……”

这时的王大爷,挺可爱的。不过终于有了一天,我直接领教到王大队长的大爷脾气和铁牛犟劲。

那是1978年,我们中队施工纳一井集气站。泸州天然气化工厂急等着从这里输往的天然气,这是那个年代的“献礼工程”。王大爷一直在这里蹲点,那天上午,中队长和王大爷分别给我安排一项工作,我说,你们都是官,我听哪个的?“嫌官多了你杀一个嘛!”王大爷一句话呛得我半天没回过神来。临近中午,管沟边需抬一根直径500mm的管子,人手不够,王大爷拿过一根抬杠让我和他一起加入民工的八抬组合。我畏惧,担心自己不行,王大爷又冒火了:“你们电焊工马拉巴子的都是老爷?快点!”只能遵命。抬的过程中,管沟边的滑沙让我站不稳,身子越来越倾斜,我连声说“不行了,不行了——”王大爷却“顶住!顶住……”最终,抬杠从我肩上滑脱,借着管子坠落的力量,抬杠一下翻过去,不偏不斜正好打在王大爷头上……王大爷抱头蹲在地上足足憋了3分钟,终于抬起头来,对着我龇牙咧嘴怪笑:“你小子,真的要杀我呀?”

到了下午,王大爷又笑眯眯地叫我和他一起用扳手加固正在试压中的大阀门的螺栓。这也不是电焊工的活儿,但我哪敢违抗,乖乖地配合着大队长。那天的那个球阀太大,底部螺栓的位置又太低,王大爷使不上劲,我说给他找扳手套筒,他嫌耽误时间,继续使劲,没想到“啪”的一声,扳手从咬住的螺帽上滑脱,连着王大爷的手猛烈砸向设备水泥墩,王大爷的手掌顿时血肉模糊,铁牛一样的他也忍不住“噢噢”大叫起来……一旁的我,吓得目瞪口呆。就因为那一次事故,王大爷的右手从此少了两根指头。谁也没想到,受那么重的伤,王大队长居然在第二天又挂着绷带夹板出现在了工地!也是东北一起来的我们的中队长直摇头,“这二楞,这铁牛,牛劲又上来了”。

后来,王大爷不当四大队队长了,当时还叫油建指挥部的公司强行要他到指挥部干副指挥。组织安排不可违,但王大爷打死不愿搬家,他把家留在困牛山,一个人到内江,住进了公司机关家属院大门口一栋孤零零的野营房。不久后他又回到四大队,响应上边的号召牵头搞多种经营,在困牛山风风火火地办起了一座酒厂,酒城泸州从此多了一款“名酒”——“春珍大曲”。前不久原四大队老朋友们聚会,有人居然还奉献出2瓶自己珍藏的——我们现在叫——“芝顺大曲”。近40年的年份酒,都是泸州产的,品味绝不亚于“国窖1573”。

关于王大爷的故事,在我们那个年代还有很多很多,几十年过去,至今仍历历在目。“革命加拼命”“宁可少活20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是新中国第一代石油人的精神。一件杠杠棉袄,一根麻绳拦腰一栓,一顶工作帽,一双油碌碌的大头皮鞋,王大爷以他独有的个性和执着诠释着这种精神。它朴素、简单,对企业的忠诚和对党、对国家的忠诚于他来说天经地义,浑然一体。

大概是五年前的一个春日,1975年一起参加工作到泸州困牛山的我们这批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兄弟退休,在成都华阳郊外农家乐请大家聚会,邀请到了已近90高龄的王大爷。那天上午,一群人都围着王大爷聊天,春阳下的王大爷几乎一一点出了聚在他周围的每一个“年轻人”的名字或绰号,甚至还能说出一些关于我们的糗事。壮年的王芝顺,是一个时代,那个时代造就了王大爷也铸就了我们这群人。王大爷对我们的影响,是无声的浸染,无声浸染着的是一种传承,它铸就了我们这代人的一种情怀,无论什么时候,都忘不了我们从哪里来,因为那是我们曾经的初衷。今天的王大爷,满脸沧桑,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连最知他懂他的我们都顾不上他,在茶园一角玩起了桥牌,远远望过去,独自喝茶的王大爷似乎孤寂?但我宁愿相信,曾经沧海的老人家这是——云淡风轻。

从朋友们发出的《讣告》知道,王大爷是在泸州蓝田石油医院走的。我还知道,他其实早已经随小女儿住到成都华阳多年。回到泸州气田辞世,难道是大爷他刻意为之?泸州蓝田在长江边,彼岸,就是当年油建四大队的基地——困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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