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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来自凡花一墨。

归家的路途渐进，内心的种种思绪被越来越多的熟悉景致勾起，一点点浮现心头。熟悉的弯道、村落、道路、山脉、乡音，所见一切无不勾起内心的记忆。去姑母家时来回皆经过他家门口，这么些年，每每从那里走过都会下意识的瞟一眼他会不会出现，在好久不见之后，而每次都是略带失望的疾驰而过。而我亦不知，看见了他又如何，多年前开始便已是以路人的姿态走过，而今怎会有路可以一起走。又如何，时光还能够让我们如初。

那个现今已被开发的温泉场所，多年前还是一个很平常的水潭，两个，一大一小，大的是冷水，而紧紧挨着的小的却是热水，记忆中在潭水边缘有几棵垂柳，已有一些年头，10年前的春日里便可支撑数个男生爬上枝桠。那时与着他们一起在潭边的灰尘里过了记忆里最深刻的一个泼水节，刚分开不久的吴迎面泼来戏谑尴尬的笑，我却唯恐避之不及。彼时过于决然，一味想着成全吴与另一个熟识的她，却不想竟只是生生让自己难受不已，及至后来很长的时月里抱着多少的不甘。苦果自尝，亦使记忆深刻，无可替代。十年后在KTV，玩真心话大冒险被同事逮个正着，闭上眼大声说出我遇见吴的那年只有14岁的瞬间心平气和下来，多年以来因为他不愿承认吴是第一个走近我内心深处的人，而今尘埃落定，承认自己的怯弱与固执，反而平和简静。

还有凌晨暗夜潭水边火光里若隐若现的面孔，在那个夏夜昏暗了后来的路途，远远照来的灯光，黑暗里看不清表情的老师僵硬的脸，内心惊惧的寒战被暗夜很好的隐藏。回去的路上遇见他，一并被老师逮个正着，一起走过小段黑暗的路，他急急跟上来焦灼的话语，在那个夜晚一点点勾引了初见便留下涟漪的心。分岔路口向着各条小路急促奔袭的脚步声，他渐渐远去的模糊背影。只是那时的我们还不知，后来会有两年的路一起走，直到后来形同陌路。

他是我年少时最后拥抱的梦想，单纯的欢喜着，从开始到最后，皆报以纯真的信仰和爱恋。满心欢喜的为他做种种事，看见他不在意的种种惆怅与失落，为他用了一整个假期折叠的365颗星星，9个千纸鹤里写满的深情，夕阳沉落的时候平和的关于彼此未来的长谈，因他身世的种种纠结心生的心疼，走过的短暂路途，他身上隐隐的烟味和明显的年少喉结，还有同学之间玩笑时脸上浮现的红霞。那些被我认定可以称之为纯真的东西在他之后不复返，后来我再也没有为一个男生做过那些事，我知道再也不会有谁，可以让我将他视作我的梦想，并抱之已深情对待。而后来我明白梦想之于现实是多么虚无的幻象，他只留在梦想里。

后来的分离，不再相见的岁月，刻意隐藏甚至忘记他名姓的背弃，不愿听到关于他的任何信息。分别三年后在街头看见他身边走着的女子，强忍的尴尬和陌路。几年后释然时一点点找回的关于他的记忆，被我记录在文字的只言片语里。此生不见，却还是没有办法将那些走过的路从记忆里剔除，关于他那个人，早已是记忆里没有办法删除的存储卡，即使被无限压缩，却依然存在，会在某个意志薄弱的时候喷薄而出，呼吸都凌乱，就像，多年后在朋友网上看见他熟悉的名字和面孔时凝滞的呼吸，内心的紧张和怆然。

我知道后来不会再有关于那些深刻的怀念，包括呼吸的频率和心跳的指数，都不再有相似。后来在和相见的人交谈的时候，彼此并不熟悉，却试图从交谈里发现可以共通的地方或是可以唤起心跳的感觉，每每失望。然后便会想起之于他，在一起的第一个冬季黑暗的早晨躲在围墙转角的黑暗里拘谨着慢慢交谈，前后两次，至今依然可以清晰的记得某一次穿的那件粉色毛衣，还有旁边黑暗里静静等着我们的他的同学。

走过的路不多不少720天，9月的时候一起走，直到两年后的9月分离，而他亦生在9月，那个总是充斥着遇见的季节，多年后依然会有熟悉的模样在心头浮现。

而今归家的次数和时日越来越少、越来越短，安妮说故乡是不能再回去的地方，而我明白故人亦是不能再回头的人，我们中间隔着长久的距离和耗尽深情和心力之后的怨怼，后来释然了，那份情却已不存在我们的心里，连带着记忆都只是过去，不会在未来的路途里重头来过，亦不会再为彼此心生欢喜。

在黄昏的街头去见他曾经的同学，彼时是一起走过的人，一路见证我和他的路途，包括最初他传递的信息，一手凑合我和他有机会在一起，而今在忙碌里偶尔说起现今的生活或是说起曾经熟识的人，只是对他讳莫如深，纵使他们曾无比艳羡我和他，或是后来对我们的分离诸多不解和叹息，终究没有办法重头来过。

时光猝然而过，不知会是在怎样的场合听到关于他结婚生子的信息，多年来内心已平静，只每次被勾起都会被各种记忆充斥，关于那些时光，关于年少的自己和他，关于年少的纯真，关于他给予的记忆，感叹时光的残忍，亦对自己的决然唏嘘不已。终究是无法一起走到后来的人，如今各走各路，凄凉的只剩回忆还偶尔眷顾。

现今已是二月，归家的第一个夜晚，冬天的清寒早已不见，只是暖暖的春的味道，坐在沙发上，回忆起那些过往，屋外是竹林斑驳的影。白日里经过的路途，看见的熟悉的风景，一一被翻拍，然后凭着简短的记忆片段，略略记录部分关于他的记忆。

冥王星二月份的文字活动，菁华于初，我知道我有很多回忆可以写，只是回忆太疼痛，面对内心的剖白总是懦弱和胆怯。他是我内心最初的萌动，只是如冬季里反季节长出的茶叶，没有等到完全长成便被风霜席卷无法圆满。曾叹息在那段时光里有吴的记忆，我和他之间多了一个人，曾遗憾之间的不完满，可世事便是如此，越是强求便越不可得。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大声称吴欢喜我，而今忆起，无不感叹宿命的固执和寒凉。

容许，我在这个有些微凉的夜晚，将他在心里回忆一遍，藉以使内心平和并以此自省。后来的我们没有在一起，我却感念他予以我的时光，让我在年少可以把他作为梦想。

只是怀念，那样的时光。此间不再有。

尾生。二月花潮。2013年2月8日晚。我但愿时光可以让我怀念，不至于荒芜惨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