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牌诗旅

        —赴峡江石牌诗会纪行

 

大雅久不作，
吾衰竞谁陈?
       —李白《古风》

     

 

        1

那只古典的黄鹤
漫卷云的诗笺

挟唐风远去

 

空洞落寞的江南
一座以虚妄堆砌的名楼
上市
这是搁在时间帛书上的镇纸

      

        2

 

从兹出发溯流而上
我们去赶一次久违的诗会

      

        3

 

梅子熟了杏儿黄了
刈麦者的镰刀在平原闪现光芒
载满诗人的大巴
行驶在浮世绘的线条里

      

        4

 

二千八百年前的郢都
一掠而过

那位荷衣蕙带的诗祖呢？

“目眇眇兮愁予”

“临风恍兮浩歌”

 

在三国战场亘古的阳光下

心中升起横槊歌啸的英雄

马蹄声远 建安风骨成云烟

 

幽闭自我的竹林饮者
出门一笑大江横
与菊对酌的先生
可否在你的庐边
赊几亩高逸通脱的山水?

 

      5

 

清风叩舷
两只鹰盘旋起峡江暮色
掠来往日影痕

 

置身明月湾边

置身于杳邈与现实边缘
明月湾今夜无月
夜航船飘过

 

朝辞白帝的谪仙啊
过了明月湾 你撩起
瑰丽无比的大唐歌唱
留给今夜惟有灯影峡下的憧憬
和一江浩叹

 

过了石牌下了三峡
眉山的天才阔视横行
那涵养高山小月的胸襟
应是高悬万世的引领风帆

 

今夜我与灯影峡作伴
与我作伴的是位“文化关怀”诗人
我们对饮佐以江上肥鱼
涛声风声蝉鸣声呢喃迷离

 

        6

 

步入溪谷步入王维画卷
不要感叹不要惊奇不要随便抒情
贫血的诗行让飞流猛烈冲洗吧
沾满尘烟的肺腑需要在这里换氧
你听琴瀑如泣如诉的吟唱
那是发乎大地深处绝美的诗章

       

         7

 

篝火的舌尖舔着峡江夜雨
诗人们的脸庞辉映成颤悠的葵花
一个石牌老人扯着嗓子唱山歌
只有风在认真聆听

 

那夜的焰火是燃放的诗歌
是的，是石牌诗会最好的创作
在夜三峡在无边无涯的雨帘
诗在空中怒放灿烂的花蕾
一行一行展现丝丝情致
一段一段收以响亮的韵脚
在峡谷回荡

雨中的焰火是最好的作品

惟有仰望才能诵读
我们在仰望中完成一次诗旅
诗神在高空俯瞰大地微笑
一瞬间
有如昙花

 

 

（旧作，刊登在《长江文艺》2003年1月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