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33)姐姐的婆子妈·后面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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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山(33)姐姐的婆子妈·后面的话
啰嗦了这么多天,终于把自己所知道的姐姐婆妈那些事记录完了,谢谢大家忍耐我的絮叨啰嗦。当下时风,都是愿看时尚前卫轻松东西的,我写这些,不只远远落伍于时代,而且常是让人沉重郁塞的负能量,既无用又无趣,实在对不住公众平台和读者付出的时间。
但随着年纪渐增的这些年,日愈着迷于故乡故人故事,成了眼前事过眼忘过去事日益新的标准老人,也就只好由自己任性而为了。
想到整理和记录下姐姐婆妈,是因为最初听到的有关她的往事,和我印象或者想象中的很不一样,甚至大相径庭。作为女性,作为母亲,她经历的苦难和她的坚忍让我震颤心疼,她生存的善良、泼辣和勇气也让我敬佩。
姐夫两岁丧父,寡母已年过四十,秀婆竟能供他小学初中中专地读下来,最后虽因社会动荡中专只是肄业,但最终姐夫还是凭着这个学历才做了乡村教师,且最终得转公职,才能有现在每月五千加的养老保障。
姐夫和他的几个孩子,个个孝纯良善,家庭和美亲戚睦谐。秀婆这颗苦难的种子,结出的是这样甘善的瓜果,不能不说她本质真善,苦难没有改变她的基因和为人基础的传承。
小时我是有些怕秀婆的。那时我和弟弟特去姐姐家玩是不多的,一般是奉父母命去传话或办事。她常是一张苦大仇深的脸,笑得少,又常为一些随时随地的小事生气。
记忆最深的一次,我和弟去她家摘桑叶回家喂猪——她有一棵很大的桑树,叶片阔大,嫩油鲜绿,秀婆养蚕用不完时,我们偶尔会去摘些回家喂猪。那天一人一篮挽着走到了姐家屋前的山冈,听到身后菜园传来秀婆气急败坏的吵嚷,她在抱怨我们踩坏了树下的菜。那次以后再去,更加忐忑。
也有亲切的记忆。五月天气,秀婆曾带我在山沟梯田里偷过嫩豌豆,边摘边吃,鲜甜刺激。姐家远离村落,在山旮旯里偷豆很安全。
终于不怎么害怕秀婆,应该是上大学之后,可能我大了,觉得秀婆亲切了好多。有一年暑假回去经过姐家,正是李熟时节,秀婆还曾上树摘来我吃。那时她应该已过七十了。
秀婆是率性天真,不会虚与委蛇的。
过去我对秀婆是没有亲切感的。写这几篇东西的过程,让我对她增加了了解也深厚了感情。很多地方我主动代入,几度动情落泪。所以有些读友误解我的写作目的,以为是借此为作为媳妇的姐姐出声,以春秋笔法贬低秀婆,这让我很难过。这样的理解会亵渎了姐姐和她婆婆的关系。她们二十多年相濡以沫,姐姐对秀婆比对我母亲率性随意,秀婆对我姐的信任依赖,也超过了对自己儿女。
姐姐生三个孩子,都是发作后几乎来不及上到床上孩子就掉了下来,三次这种关键时刻,我们的母亲、姐夫都不在现场,与她生死与共着急忙慌的,都是小脚秀婆。这在今天,无论城乡,都是不可思议的。
姐生小女芳时,腊月的夜晚,秀婆摸黑出去请接生婆,落入堰塘差点淹死,幸亏枯水期,好不容易爬了上来;生儿子老三时是端午节正午,刚进院子就掉了下来,姐把孩子提在手里,叫四岁半的长女平去菜园喊婆婆,小孩子说不清发生了什么事,只说妈妈手提一嘟噜肠子;秀婆还叨咕,兰妮子过节想吃好的就买肉买一嘟噜肠子做什么……这种时候,有过九次生育经历的秀婆,再不喜欢做家务,她照顾婴儿服侍产妇,一定是熟练贴心的。
有朋友建议我把这几篇改写成小说,我解释自己没那种能力。想象力和结构故事填充细节,我都不善于。更深层原因是我不愿意。我希望真实地记录这些亲切的人。
写的过程多次即时打电话给姐姐姐夫核实细节,也多次和平、芳联系,让她们帮忙回忆和充实。谢谢他们。
小时候曾被秀婆歧视的芳说,她只记得婆婆不喜欢她,具体的事情一点不记得了;还说读这几篇东西,几次流泪,转发给她女儿小雪,小雪也读而落泪。我想,于我来说,做这件事就是有意义的了吧。
(浪新博客,你待博友可以不堪到这种地步,我为你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