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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当年那四颗糖(原创)

(2010-08-29 13:4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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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

(谨以此文纪念教师节的到来,祝福老师们节日快乐,万事如意!)

 

1985年九月,我走出校门,完全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假小子。却要以教师的身份来到了隔家里很远的一所乡村学校,当起了孩子王。

山里人淳朴,善良,孩子们也不例外。记得我刚到校的那天,我在办公室整理桌子,孩子们站在窗外,唧唧喳喳的像一群麻雀,那清纯的笑,如泉水般清澈。

第一天站在讲台上,面对那几十双天真无邪的眼睛,我有点茫然,心里有点慌乱,头脑里是一片空白,课前准备的讲义,在我眼前只是一张白纸,已无法进入我的大脑。说话也有点语无伦次了,但是那堂课却是出奇的安静,学生善意的笑着,淳朴的眼神鼓励着我,让我像是突然的找到了感觉,完成了那场课的教学。那堂课是我最难忘的一堂课。

其实那时我比孩子们大不了几岁,完全应该是姐姐模样,也完全应该和孩子们打成一片,只是一位老教师的 “要在学生面前有威风,首先要镇住他们,上课时严肃点,千万不要忘记‘师道尊严’”的一席话,让我不得不披上教师的“外衣”,并把它们装设成厚厚的铠甲,我成了套子里的别里科夫。在孩子面前强迫自己包裹起笑容,脸上涂满了威严。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山里的孩子调皮,很不讲究衣着,手脏脸脏衣服脏,有时在课堂上走过他们的身边,不仅能闻到他们身上的汗味,还可以看见女孩子头上的虫子在爬。我感觉是身上鸡皮疙瘩在翻动。我不敢再靠近他们。

课堂上,我硬把一张僵硬的脸常常的摆在学生面前。下课后,面的孩子们的问候,我也只是礼节性的回答。我和我的学生中间隔着一堵无形的墙。我把自己放在墙上面,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这样的过了差不多一个月,夏秋交替,落叶飘零,天气渐渐变凉。我一时难以适应突变的天气,感冒发烧了。偏偏在这时候,我嘴里还长牙齿了,半边脸肿得像是刚出炉的面包,红红的,烫烫的。说话都困难,痛得我没法上课,吃饭更不用说了,天天的强张开嘴喝稀粥,慢慢的感觉到身子轻飘飘的,脚像是踩着棉花走路。

就这样,我柔弱的身子没能抵抗疾病的困扰,病倒了。没有家人在身边,孤零零的躺在床上,感觉到房子好空旷,好清幽,心也空落落的。

那天小雨,淅淅沥沥的,我躺在床上,看窗前轻飘的落叶发呆,眼睛和窗外的空气一样的湿润。

“咚咚,咚咚!······”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

“请进!”我翻身下床,用手抹了一下眼睛。

门无声无息的开了,伸进一个脑袋,一个,又一个······八个孩子踩着轻轻的脚步,鱼贯而入,齐刷刷的站在我跟前。班长李芳坐在床沿,张明把什么藏到了身后。

“老师,好些了吗?”

“老师,我们等着您上课呢!”

“老师,我们不会再让您生气了。”

“老师,黑板报我们已办好了,放心吧,办得不是很好,但是学校检查时不会出问题的。”

“······”

“······”

孩子们七嘴八舌,兴致特高,要把这几天的话和我一口气说完。我插不上嘴,就静静的听着,除了满心的感谢,我还能说啥呢!

“老师,”张明上前一步,把那藏在身后的手伸到了我面前,慢慢的摊开,在那双胖嘟嘟的略带点泥的小手中间,并排的躺着几颗糖,五颜六色的糖衣在我面前晃荡。

“老师,对不起,本来是八颗糖,可我忍不住,就吃掉了四颗。现在剩下四颗了。送给您老师。”那纯洁的、怯怯的眼睛让人顿生怜爱。

从他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我知道了大概:为了看望我,他把积攒的一毛钱,买了八颗硬糖。但是糖买好后,闻着糖的香气,嘴馋,就特想吃,就断断续续的吃掉了四颗。

我笑了,笑得眼里雾气朦胧的。“多可爱的孩子啊!”

那时,山里孩子几乎没有零花钱,积攒着一毛钱,不知他花了多长时间。一毛钱八颗糖其实是硬糖,很劣质的那种,但是却包括了他们全部的情感。

这个我们班最调皮的学生,这个我平时批评最多的孩子!

今天我真实的看清了我的学生,一群多么善良的孩子。

“老师,明天叫我妈妈给您送点苕粉来,您太瘦了,吃了苕粉会长胖的,胖点就不会生病了。”

“哦!是吗?那谢谢你妈啊!”我摸着他的头,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老师,您的笑多像我的姐姐啊!”

一张张笑脸,是一朵朵艳丽的花朵,清纯诱人。

这些事已过去了二十多年了,现在想想还历历在目,只把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以爱的名义回忆,再把爱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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