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阳日报》(2023年10月7日):齐白石的螃蟹

2023-10-07 16:15:26
标签: 美食 历史 文化 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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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白石的螃蟹

时间:2023/10/7

孟祥海

  世人皆知,齐白石画虾堪称一绝;其实,他画的螃蟹,更是异彩纷呈,被人誉为“画蟹之王”。

  白石老人画蟹,是有深厚的生活基础的。他曾自述道:“寄萍堂后石侧有井,井上余地平铺,秋苔苍绿错杂,常有肥蟹横行其上,余察之,蟹行,其足一举一践,其足虽多,不乱规矩,世之画此者不能知……”可见,其观察之细致。生活中也是这样。一日,与家人吃饭,老人忽然停箸,敛气凝神地盯着盘中螃蟹,若有所思。夫人见状惊问何故,先生如梦方醒,一边把蟹腿指给夫人看,一边眉飞色舞地说:“蟹腿扁而鼓,有棱有角,并非常人所想的滚圆,我辈画蟹,当留意。”可见,白石老人对螃蟹的观察是何等用心,何等细致,难怪画起螃蟹来得心应手,就是随意涂抹几笔,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就画成了,笔墨稍分深浅浓淡,然而在黑白、虚实、浓淡间却透着螃蟹的动感和独特韵味,令人叹为观止!

  白石老人画蟹,喜借蟹之形,抒自家块垒;刺贪刺虐,愤世嫉俗,可谓入木三分,发人深省。读其画,不可忽略其题画的诗句,如此方得其蟹画三昧。比如抗战时期,他常在螃蟹画上题写“袖手看君行”“看君行到几时休”之类的题字,借以讽刺敌伪和贼寇。一次,北平伪警司令、大特务头子宣铁吾过生日,硬邀请齐白石赴宴作画。白石老人来到宴会上,环顾了一下众宾客,略为思考,铺纸挥洒。转眼间,一只水墨螃蟹跃然纸上。众人赞不绝口,宣铁吾喜形于色。然而谁都想不到在画的落款时,白石老人笔锋轻轻一挥,在画上题了一行字:“横行到几时,”后书“铁吾将军”,然后拂袖而去。拿着齐白石老人的螃蟹图,宣铁吾哭笑不得,尴尬至极!

  白石老人喜欢画蟹,更喜欢吃蟹,且是个名副其实的“食蟹老饕”。学生故交知其所好,便投其所好,就常送螃蟹给他,有人更是把螃蟹作为拜访老人的“敲门砖”,而老人也总是乐此不疲,见到螃蟹,先是乐不可支地接过来,然后再安排来者落座。时间久了,他只要一看,用手一捏,就知道是肥是瘦。更有趣的是,老人一时手头紧,无钱买蟹,瘾头上来了,就到商铺去赊,还不无调侃地题在画上:“老夫今日喜开颜,赊得霜螯大满盘;强做长安吟咏客,闭门持盏把诗删。”并附小字:“余居燕年久,商家渐渐相识,能赊货物。”看看,买螃蟹买到和老板成为熟人,到了可以赊螃蟹的地步,这老人该多么喜欢吃啊!古往今来,好食蟹者多得是,如此赊蟹者,白石老人大概堪称千古一人吧!

  生活中,关于白石老人吃蟹的趣事多得是。比如,他喜欢“吃独食”,每每要做蟹吃,他常常一只只亲自数着看着下锅,蒸熟后,又一只只数好,生怕别人偷吃,有时当着客人的面与做饭的阿姨一一“对账”,这总不免让客人有些难堪,面对“食蟹老饕”白石老人,恐怕这客人吃得也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了,恐怕吃蟹的趣味大减了!不过,这种充满简单欢愉的生活气息里,也是白石老人天真一面的真诚体现,真的很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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