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于世峰
(2022-03-28 11:24:20)
陈老师
蒙城二中陈汉民老师,去世已经近三十年了吧。我不知道他确切年龄,从言谈中知道,他应该比我父亲小些,而和我超贤叔差不多大,超贤叔生于1923年(癸亥年),陈老师或许略小一点,也就是三两岁的事。
陈老师十分渊博,我们觉得他什么都会,文理方面的东西张口就来。尤其是讲课时引经据典,深入浅出,妙趣横生,让我们为之倾倒。
受陈老师影响,我们班读书热,背书热,一浪高过一浪,经久不退。
回想起来,那时养成的读背习惯,真使自己受益良多,尤其是对自己三十多年的语文教学,简直是妙不可言。
陈老师是一个生活质量很高的老头子,衣着永远是干净笔挺,皮鞋永远是擦的锃亮。用他老人家自己的话说“皮鞋必须擦到迸上水了,一跺脚上面连个水珠都没有才行!”
陈老师住在第二人民医院,天天骑自行车上班,车子整日擦得剔亮,上面安两个转铃,遇到人一按,声音既响亮又悦耳。
听陈老师上历史课,没有犯困的。他要上《百家讲坛》,根本没有易中天的事。
“元前无酒赐,实行初税亩。”公元前594年,鲁国实行“初税亩”;
“黄巾军大起义,开一辆公共汽车”,公元184(1bus)年,黄巾军大起义;
“南宋灭亡,一儿乞救。”宋祥兴二年(1279)十二月,元军大举进攻在大海中的崖山赵昺小朝廷,宰相陆秀夫负赵昺跳海自尽,南宋彻底灭亡。当时赵昺年龄尚小,本不欲死,所以“乞救”。1279,一儿乞救不仅谐音,而且有画面感,太容易记忆了!
一个老师,所教的方法、知识,在几十年之后,仍然让人记忆犹新,真令人叹服!
枯燥的课堂,不只来源于应试教育,首先来自于老师本人知识的匮乏。
博学自然有趣。
陈老师极富同情心,无论城里乡下的学生,只要过不下去了,他都会伸出援助之手,尽管那时教师的工资都不高。
我们烧煤油炉,买不到煤油,他帮忙;
我和徐同学吃不起食堂,又租不起屋子,他帮忙给我们找学校的地震棚;
难以忘记的那年年底,班里选三好学生,我在黑板上记写票数时,由于天冷,冻得拿不住粉笔,写完后陈老师,以要我帮忙填写通知书为由,留我在学校一天,5块钱给我买了一条棉裤,又给我18斤馍票,6块钱菜票,3斤粮票。
这在今天或许已算不了什么,但在那时对我来说,一下子弄到这些东西比现在盖3间平房都难。
陈老师偶尔也写毛笔字,现在看来应该是舒体,由于二叔写柳体,我初中班主任戴继尧写欧体,也多少带些柳体的影子,我当时所识甚浅,只是觉得陈老师信手一抹很是好看,应该没有什么功底,现在深以为谬,时为羞赧。
至今记忆里最清晰的是那幅“草萤有耀终非火,荷露虽团其是珠”,一笔一画如在眼前。
后来知道他老人家写的是白香山的句子。
……
由于交不起学费,终于没有上完高中。
陈老说:“谁把于世峰找来,学费我给他交!”然而那是交通不便,信息不通,一辍学便失去联系。
几年后,乡里招考老师,我到中学代课了。
有一天进城,突然听到陈老师喊我:“于世峰。”
陈老师在买菜:“于世峰,你别走!中午咱爷俩喝一杯,我买个猪耳朵给你吃。”
陈老师不大喝酒,饮少辄醉,一瓶陈年明光大曲,等于是我一个人喝。
陈老师不抽烟,拆开一包凤凰牌香烟,我抽了几根,剩下的让我装回去吸了。
陈老师送给我一个笔记本,扉页用钢笔写了一段话,可惜我没有记住,辗转中本子遗失了,深以为憾!但我记住了第一句话:“女娲娘娘炼就的补天石也有未用而抛入荒者……”
这是陈老师给我的激励。
那次见面不久,下午课外活动,何登霄老师说不久前陈老师因病去世了。
何老师和陈老师有拐弯亲戚,消息不会假。
那天,我哭的很伤心,晚自习也没有上……
我无法报答陈老师了!
以后时常谈起陈老师,凡是认识陈老师的人,都说起他的好。
包括被他批评过的人。
有人为自己立碑、建亭子,无非想在人心中多活几年,但“尔曹身与名俱灭”,甚至“名字却比尸首烂的更早”!
人能记住的永远是那些有益于他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