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子的朋友——烧猪佛印(上)
(2011-07-23 05:48: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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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苏子既以怪石供佛印,佛印以其言刻诸石,苏子闻而笑曰:“是安所从来哉?予以饼易诸小儿者也。以可食易无用,予既足笑矣,彼又从而刻之,今以饼供佛印,佛印必不刻也。石与饼何异?”参寥子曰:“然供者幻也,受者亦幻也,刻其言者亦幻也,夫幻何适而不可。”举手而示苏子曰:“拱此而揖人,人莫不喜;乾此而詈人,人莫不怒。同是手也,而喜怒异。世未有非之者也。子诚知供乾之皆幻,则喜虽存而根亡,刻与不刻无不可者。”苏子大笑曰:“子欲之耶,乃亦以供之,凡二百五十并二石磐云。”
在这种闲情逸致的交流中,苏轼与佛印之间的友谊得到了加深。除了在书信交往过程中,他和佛印在生活中也有很多有趣的小事。
作为正宗和尚的佛印,却有着一手惊人的本事,那就是很会烧猪肉。苏轼每次到造访金山时,佛印都要烧猪肉给嗜肉如命的苏轼解馋。有一天,猪肉烧好后,没等苏轼品尝,就被人偷走了,苏轼信笔写下了《戏答佛印》的一首诗:“远公沽酒饮陶潜,佛印烧猪待子瞻。采得白花成蜜后,不知辛苦为谁甜。”诗中,苏轼自比陶潜,而将佛印比作陶渊明的莫逆之交慧远和尚。佛印由此还得了绰号“烧猪佛印”。
不过,据此以为佛印只是苏轼的“酒肉朋友”、赏石游山的玩伴,那就可错了。他更是苏轼在佛理和思想上的益友良师。
一次,苏轼又来金山探望佛印,一进方丈,佛印就瞧出苏轼的不对劲来了。苏轼今天穿的不是平时所穿的“衲衣”,而是一袭文士便服,尤其腰间还系有一条华丽的玉带。一时羡慕嫉妒恨瞬间涌上佛印心头。马上脸色一变,首先发难,说道:“
面对劈头盖脸的问话,苏轼心道:“你个秃驴,你不就是看上我这条玉带了吗?”平素里苏轼与佛印经常进行这种斗机锋的问答,所以并不慌张,笑笑说:“暂借和尚四大,用作禅床。”佛家里认为“地、水、火、风”这“四大”物质能够产生一切事物和道理,苏轼就取义这种理论,要佛印的“四大”变化出禅床来坐一坐。
佛印一听,马上答道:“老衲有个问题,假如施主你马上回答出来,那么施主的要求,老衲无不答应;倘若施主有片刻迟疑,那么施主就将你腰上的这条玉带留下,永做金山寺镇寺之宝。”
苏轼一听这话,知道臭和尚露出本相,讨要东西了。谁怕谁?马上解下玉带,放在桌上,表示同意。
于是,佛印问道:“山僧我本是空无四大,更没有色、受、想、行、识这五蕴,那么你能往哪里坐呢?”
“四大皆空”本是僧人最基本的条件,佛印用最浅显的道理回答了苏轼,就在苏轼似有所悟,略微迟疑间,佛印一见,马上招呼侍者:“收起玉带,永镇山门。”苏轼知道已经输了,微微一笑,双手奉上。佛印见骗来朋友如此贵重的东西,心中也觉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的一件破衲衣回赠给他。
虽然这是流某我胡乱改写的苏轼与佛印的一段故事,但这段公案的确很有名。苏轼为此写了两首诗,其中一首里说道:
病骨难堪玉带围,钝根犹落箭锋机。欲教乞食歌姬院,故与云山旧衲衣。——《以玉带施元长老,元以衲裙相报,次韵二首》其一
苏轼在诗中虽自称“钝根”,实际上颇具慧心,性格又开朗豁达,面对佛印的点化,马上就有所悟。一句“病骨难堪玉带围,钝根犹落箭锋机。”既巧妙的给自己的落败找了个台阶下,又坦承自己看起来实在是不适合“腰围玉带”了,难以在仕途有什么建树,更是没有对佛法领悟透彻啊。
苏轼此次到金山寺来访佛印,正是刚刚结束近五年的黄州贬谪生活,。从当年弱冠成名开始追求仕进,直到“乌台诗案”,再从谪贬黄州至今,苏轼已经四十八岁了,浮生若梦,除了鬓间的白发,他真正拥有什么呢?在黄州时,苏轼自己起了“东坡居士”的别号,内心从起初的“游禅”开始对佛教更有了认同感,并且经常穿著僧人的衲衣。如今,一朝脱却樊笼去,却脱了衲衣改穿仕服,还系了条华贵醒目的玉带,这使佛印隐隐感到,自己这位挚友也许在心中对于儒家入世建功立业的理想依然不能释怀。于是他设下这个“话头”让苏轼参解,希望以此点醒梦中人。留下玉带,却回赠衲衣,其含义则是再明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