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袭人旁论
(2009-06-06 06:4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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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红楼梦》里的袭人是个可怜的角色。
查其生平，死黛玉，死晴雯，逐芳官、蕙香，间秋纹、麝月.....莫不与她有关，至于后来不为宝玉守，出嫁蒋玉函，后续者高鹗也不惜直接用春秋笔法写出“看官听说，虽然事有前定，无可奈何；但孽子孤臣，义夫节妇，这不得已三字，也不是一概推诿得的.....”更举出前人过桃花庙诗“千古艰难唯一死，伤心岂独息夫人。”来解释她的失节。这给后人对她得出的结论是其奸近人情，当得个“谗”字。
《红楼梦》里人物等级地位是讲究的，贾母称为老太君；王、邢二夫人为太太，凤姐、尤氏为少奶奶；尤二姐为平头二房，探春、惜春、迎春及客寓贾府的黛玉、宝钗、湘云等都是姑娘小姐，都属于主子一类。还有举不尽的如鸳鸯、晴雯、紫鹃、莺儿....不管是否得主子的欢心，无论俊俏，终究是奴才。不过也有一类人比奴才高半格，却也不算堂堂正正的，那就是“妾”，只能算半个主子看。这类人如果得宠，还可以撒娇使媚，如平儿；如果为主子生个一男半女，也还可以挂在旁边，如赵姨娘那样；若无子无女，像周姨娘，那就不用再提了。但是我们细看袭人，却把她归结不到任何一类里。
袭人虽是丫头，除了鸳鸯是老太太房里的人外，没有不尊敬她的，尤其在怡红院里，宝玉之下就是她了。就连黛玉也曾刻薄挖苦的叫了她一声“好嫂子”，虽然宝二奶奶位置还空着，但轮不到她来做。说是妾吧，还没有名分，只是个实实在在的偏房。如果安心做妾，期望不久像香菱那样由妾转正成为少奶奶，那也是未来的事。就是王夫人虽然默认了她的份位，吩咐凤姐将她的月份钱提高到与赵姨娘一样，但也不好意思点破，只好从自己的名下扣出来给她，还不能列入大账。至于她自己，得意忘形的时候不免在众人面前与宝玉称起“我们”来，但一经别人指出，到底自己的心理也不大对劲。因而袭人在大观园里，实在处于的是既不上，也不下的尴尬境地。
其实很简单，她的这个位置来源于与宝玉的性关系，这是大观园里的公开秘密。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她骨子里自然生出可以依此压下，弄上，权势无穷。床第间的所获得的势力让她自成一套，所以前人评述袭人“王夫人视之为顾命，宝钗依之为元臣”，“凤姐视之为助手，宝玉视之为心腹，而众人视之为蛇蝎矣。”
袭人的确是有手段的，她对宝玉不但狎昵备至，枕边温存；而且还提出规劝，要他以后不要谈死谈活做和尚；虽然不想正经读书，但还是要在老爷面前做做样子；不许再向姊妹们讨唇边的胭脂吃....”这样说，无非是要博得宝玉于怜爱外，还对她生出“敬佩”之心。既然做“贤妻”不够格，那就做个“贤妾”，至少将目前的这个“准妾”做实。她对自己的顶头主子和未来的婆婆王夫人更是小心翼翼，应付的周到，在没人时，设一设奇谋，敲一敲边鼓，提醒一下她一时注意不到的事，甚让王夫人也觉得她比自己的正式媳妇拙口笨腮的李宫裁有天壤之别。她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为了名分，以后不再偷偷摸摸，她自己也觉得这般偷偷摸摸实在是件不好的事。
她站在宝钗的立场是大家皆知的，原因是宝玉娶回个怎样的少奶奶直接关系到自己的前途问题，她必须在宝、黛间择一个对自己有利的方面而倾向之了。以黛玉的性格是绝对不能容下一个当权恶奴虎视在旁的，如果黛玉被娶进门，甚至有可能连自己的“准妾”都做不成。于是她就不能不在东风压了西风，西风压了东风间，使尽了气力来做个定风针了。在宝玉被笞后，她向王夫人提出了个“小见识”，拿出男女避嫌和防患未然的话，用宝钗一陪，一只暗箭直射黛玉，不由得王夫人如雷电轰顶一般，其实这时，宝、黛之争之胜负已几乎决定了大半。到后来冲喜之局已定，她再哭啼啼的向王夫人揭开了宝玉、黛玉间的事情，和凤姐串通定下的瞒天过海的大计，宝、黛、钗三人的惨痛悲剧由此造成，但是她的地位也稳如泰山了。袭人未必不知道，这样死黛玉，逼宝玉，危宝钗的后果，但是利害荣辱关乎自身，为了自身爬高心切，求正名分心切，求安定地位心切，就不能顾及别人的一切了，甚至牺牲一直拿她当作心腹的宝玉的幸福也在所不惜。这简直是政客手段。
袭人的排挤同房丫头也可以看出她的心机，我想一种是出于女孩子天性中的嫉妒和独霸心理，除了少奶奶位置自己不多想外，绝不想与其他丫头分享枕席之欢。另一个原因还是自己的地位问题，如果别的丫头也走上宝玉的路线，自己“准妾”的地位就不觉得稀罕了，况且别人水涨船高，自然自己是水落石出，到那时真正“妾”之名分，还不知鹿死谁手；如果平分秋色，自然又有鼎足之势。对于袭人来说，无论谁成为宝二奶奶，其下第二人除自己之外，断不做他人想，于是才不惜费尽心力，排挤那些比较出色的丫头。秋纹、麝月，且不必论，蕙香与宝玉同日生，“同日生就是夫妻”，这本是私房话，怎会传到王夫人那里？连宝玉也怀疑“咱们私自顽话，怎么也知道了，有没有外人走风，这可怪了。”还有芳官是戏子，戏子会引诱坏宝玉的这类话，大家都知道是谁在打探私话，通消息，设陷阱的。至于晴雯，只不过宝玉说过“生得比人强”和“性情爽利，口角锋尖”便陷入千古奇狱。宝玉曾说过：“众人见我待她好，未免夺了地位。”露骨的剖开袭人的心底的秘密和排他独占的企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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