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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续前文)
7、晚唐时代的司空图总结前代诗歌艺术,提出“思与境偕”,以揭示人的生命情意与大自然物象生命表现形态之间的契合。
《雄浑》
“大用外腓,真体内充。反虚入浑,积健为雄。具备万物,横绝太空。荒荒油云,寥寥长风。超以象外,得其环中。持之非强,来之无穷。”
8、《冲淡》
“素处以默,妙机其微。饮之太和,独鹤与飞。犹之惠风,荏苒在衣。阅音修篁,美曰载归。遇之匪深,即之愈希。脱有形似,握手已违。”
9、《纤秾》
“采采流水,蓬蓬远春。窈窕深谷,时见美人。碧桃满树,风日水滨。柳阴路曲,流莺比邻。乘之愈往,识之愈真。如将不尽,与古为新。”
10、《沉着》
“绿杉野屋,落日气清。脱巾独步,时闻鸟声。鸿雁不来,之子远行。所思不远,若为平生。海风碧云,夜渚月明。如有佳语,大河前横。”
11、《高古》
“畸人乘真,手把芙蓉。泛彼浩劫,窅然空踪。月出东斗,好风相从。太华夜碧,人闻清钟。虚伫神素,脱然畦封。黄唐在独,落落玄宗。”
12、《典雅》
“玉壶买春,赏雨茅屋。坐中佳士,左右修竹。白云初晴,幽鸟相逐。眠琴绿阴,上有飞瀑。落花无言,人淡如菊。书之岁华,其曰可读。”
13、《
“俯拾即是,不取诸邻。俱道适往,着手成春。如逢花开,如瞻岁新。真与不夺,强得易贫。幽人空山,过雨采蘋。薄言情悟,悠悠天钧。”
14、《
“娟娟群松,下有漪流。晴雪满竹,隔溪渔舟。可人如玉,步屟寻幽。载瞻载止,空碧悠悠,神出古异,淡不可收。如月之曙,如气之秋。”
15、《实境》
“取语甚直,计思匪深。忽逢幽人,如见道心。清涧之曲,碧松之阴。一客荷樵,一客听琴。情性所至,妙不自寻。遇之自天,泠然希音。”
人的立体心灵不但可以超越狭小的身观所限,且能同宇宙生命万象同在。
在很多唐诗宋词中,我们可以看到,诗人的灵心与大自然春风秋日、山云水树的生命运动之间,有一流通无碍、亲切对答的关系。这种关系的揭示,即中国哲学的天人合一精神。
16、李白《庐山吟》“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白波九道流雪山。”
17、杜甫《登高》“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
18、杜甫《望岳》“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
吞吐山川万象,体合大自然生命,内外融契,心物合一,此即为唐诗艺术的真精神。
盛唐诗歌将“天人合一”精神呈现得多姿多彩。他们的诗歌常以大自然来反观精神,以大自然生命形态的张驰,对应人的主体情思的开合,其精神即在于人与自然的高度融合。于盛唐诗歌中,即可见出盛唐人拥向自然、亲近自然的普遍心理趋向。
在不少诗中,都有可见出人们对人心与自然物态一致同构的一种惊喜体认。如李白的“有时白云起,天际自舒卷。心中与之然,托兴每不浅。”孟浩然的“垂钓坐磐石,水清心亦闲。”都表现出人心与山水灵魂深切的契合。杜甫诗中多用“乾坤”字,李白狂言“浩然与溟涬同科”,都表现出与宇宙万象同体的胸怀。皆属同一“天人合一”文化精神的体现。“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白日依山尽,”,此诗所表示的自然景象,含蕴极其旺盛的生命向力,实为盛唐艺术精神、士人风貌的一种极佳象征。
儒家讲天人合一,“天之大德曰生”“生生之谓易”的话,(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道家讲的就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佛教尤其是禅宗,特别讲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空一如。
按照禅宗的思想,天地宇宙万物都不过是自我本心清净广大无限的自悟自证而已。就意境论而言,禅之于诗学,更力求于内心中建立一个面对现实不脱离现实世界而又超越的世界。
张说诗:“实相归悬解,忘言理必通。澄江明月内,应是色成空。”
常建诗:“江上调玉琴,一弦清一心。泠泠七弦遍,万木澄幽阴。能使江月白,又令江水深。始知梧桐枝,可以徽黄金。”
诗人写秋江朗月,上下澄澈,象征禅的理想中空明高洁而静穆的境界。眼前景与心中意相融合,超感性而又不离感性。
诗人所取之物与事,都具有一份闲淡宁静的情味,为一种潇洒脱尘的全幅意境。将物质的、实有的世界,抟化成一片虚灵。在这些诗句中,诗人的情深致远,浃化色相,关河大地,长天夜月,皆化而为心灵世界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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